不管是他還是原主,對朝堂上的事情都不怎麼清楚,認識的官員也就是苟縣令張知府……他幫不上張知府。
正練著字,突然傳來敲門聲,緊跟著,黎青執就聽到了苟縣令的聲音:“黎青執!黎青執!”
苟英跟著自己父親,小心翼翼地從船上下來。
他不喜歡坐船,一坐船就頭暈想吐。
所以他真的太討厭崇城縣這地方了!
他爹的相好叫黎青執?也不知道那是個怎麼樣的人!
苟英死死地看著眼前的門,然後就見一個精瘦的男人打開門:“苟大人,您怎麼來了?”
“黎青執,臨湖縣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你那個親戚不是在張知府身邊嗎?他有沒有傳回什麼消息?”苟縣令焦急地問黎青執:“你說現在,我該如何是好?”
黎青執讓苟縣令進屋,到他家吃飯的屋子入座。
這屋子就一張八仙桌,他就讓苟縣令坐在了桌邊,跟著苟縣令來的苟英也跟著坐下。
苟英這會兒有點尷尬,他還以為他爹大晚上出來是私會情人,結果……他爹是有正經事?
不過下一秒,他的尷尬就沒了——苟縣令看向苟英,訓斥:“你小孩子家家的,在這裡乾什麼?出去玩吧。”
苟英立刻變了臉色,他已經長大了!而且大晚上的他去外麵能玩什麼?外麵還全是蚊子!
黎青執見到苟英,就知道這是苟縣令那個十三歲的孩子。
十三歲不小了,而且他們要說的也不是機密:“大人,讓他在這裡待著吧。”
苟縣令怕嚇到兒子:“他還小。”
“也不小了,過幾年就能下場考科舉了。”
苟縣令皺眉:“這臭小子哪裡考得上……”
黎青執注意到苟英臉色不對,打斷苟縣令的話:“大人,臨湖縣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您看著有些慌亂,是在怕什麼?”
苟縣令道:“張知府直接砍了嚴縣令,會不會也對我不滿?”
黎青執道:“這點大人您儘管放心,您是個好官,知府大人不會對您動手。”
“那可說不定……”他並不是清正廉明的官啊!他收過銀子的!
“大人,以我所見,張知府對您很滿意,不過您若是不安,也能做些事情。”
“我能做什麼?”苟縣令問。
黎青執道:“趁著張知府查辦嚴縣令一事,您可以丈量崇城縣的田地,讓城中富戶如實繳納糧稅……”
今年的糧稅還沒收,苟縣令真要這麼做了……在富戶足額交了糧稅之後,崇城縣的百姓就能少交糧稅了!
他們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黎青執的聲音很平穩,苟縣令的心情不知不覺就平靜下來,開始跟黎青執討論接下來他要做點什麼,才能讓自己更安全。
而黎青執也從苟縣令那裡,知道了臨湖縣的具體情況。
張知府比他想象中更狠,殺的人更多!
張知府怕是豁出去了。
“沒想到那姓嚴的竟然如此喪心病狂!”苟縣令心情平靜之後,就開始罵嚴縣令,覺得嚴縣令太過分。
一般人真乾不出來嚴縣令這樣的事情。
黎青執道:“大人,我明日會去臨湖縣一趟,探探情況,至於您,您不必擔憂,問心無愧就行。”
“好。”苟縣令有點感動,這種時候黎青執還要去臨湖縣,肯定是為了他!
黎青執並不知道苟縣令在想什麼,他在了解到臨湖縣的具體情況之後,就有了一個想法。
他或許,可以給張知府一點小小的幫助。
時間不早了,黎青執起身送苟縣令離開,還送了苟英一個裝了書的籃子,低聲道:“苟公子,這是些話本,您閒來無事可以看看。”
苟家這個小少爺據說挺鬨騰的,希望他不要給苟縣令惹事。
苟英看到籃子裡的書就不高興,但沒想到黎青執說這是話本……他立刻就把那籃子抱在懷裡。
“這是什麼?”苟縣令問。
黎青執笑道:“我送了他幾本書。”
苟縣令道:“他才不會看書,就知道玩!”
黎青執:“……”苟縣令說兒子不好就算了,竟然還在彆人麵前說……
苟縣令跟兒子許久不見,雙方關係本就不怎麼樣,還這樣整日說孩子,不是把自己孩子往外推麼?
要是他剛穿越過來的時候逮著黎大毛黎二毛訓斥一頓,這兩個孩子肯定跟他這個爹不親近。
不過接下來苟縣令有的忙,應該沒空折騰自己兒子了。
還有他送給苟英的書……那其實是他寫的苟縣令的故事,苟英看了之後,對苟縣令應該會有點好感。
把父子兩人送走,金小葉就下來了:“苟縣令走了?”
“對。”黎青執道。
金小葉道:“阿青,去睡覺吧。”
黎青執拒絕了:“小葉,你先睡吧,我今天要晚點睡,有點事情要做。”
黎青執讓金小葉去睡覺,自己則是拿出一張白紙,在上麵寫下《沉冤錄》這麼個書名。
接著,他開始往下寫正文:“餘遊曆至臨湖縣,見百姓糠豆不贍民不聊生,遂四下查探,見冤案無數……此書為百姓口述,餘落於紙上……”
黎青執寫了一串文字,大概就是有個人來到臨湖縣,然後找到很多百姓,記下了他們的冤屈。
至於後麵,他打算以老百姓的口吻,去寫那一樁樁一件件的冤案!
黎青執之前就想過,要把嚴縣令和婁家人做的事情寫出來,傳播出去。
但他不敢寫,怕有人看出是他寫的。
現在想想,他換個風格不就行了?
他可以用第一人稱,以百姓的口吻來寫這書!
到時候,大家肯定以為是真的有人詢問了百姓,從百姓嘴裡知道了這些事情,卻不會將這書跟他聯係上!
至於他寫了這書之後要如何幫上張知府……
晉王在朝中又不是沒有敵人!
今天他跟苟縣令聊天,就知道呂慶喜一直在跟晉王作對。
兩人的仇已經解不開了,晉王真要上位,肯定第一件事就是殺了呂慶喜。
若是呂慶喜看到這本書,他多半會有所行動!
張知府砍了嚴縣令這件事,傳到京城需要時間,京城派人來查清事情,也需要時間,張知府這樣的人,一般來說還會押到京城接受審訊……中間肯定要花很多時間。
在這段時間裡,就算呂慶喜沒作為,他想想辦法,說不定也能讓這書在京中流傳開!
隻是……印書需要錢,而他現在吧……他沒錢!
當然,不管有錢沒錢,先寫了再說!
黎青執沒寫常家的事情,而是挑了原主在采石場認識的一個人的經曆,以那人的口吻開始寫。
他對張知府今天的審訊情況一無所知,但僅僅隻是他現在知道的事情,也夠他寫好幾篇了。
他用第一人稱,還能將這故事寫得很慘!
黎青執上輩子看一些純文學作品,就被傷得不輕,而他現在,打算傷一傷彆人。
他也不是隻會寫爽文的。
黎青執用了寫字更快的左手,飛快地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