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掏出手機,撥通了季尋的電話。
季尋很快接了起來,他大著嗓門:“喂?怎麼啦,一會兒說行嗎?我這兒買東西掃付款碼呢!”
沈葵開門見山地問道:“論壇樓主發送銜尾蛇圖片給你的時候,還有沒有說過彆的什麼?”
“沒有啊,就那張圖片,彆的什麼都沒有,你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季尋摸不著頭腦地問。
沈葵沒出聲,握著手機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她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緩緩地說:“我懷疑……呂婷也是幸存者。”
*** ***
四十分鐘後,沈葵公司樓下的便利店內。
季尋一坐下就火急火燎地催促:“你剛才電話裡說什麼呢?我怎麼沒聽明白?呂婷怎麼了?”
沈葵將從呂婷櫃子裡拿到的一疊照片推到季尋麵前:“你看看吧。”
季尋一頭霧水地接過來,才看了兩張,就察覺到不對勁:“這……”
他驚疑不定地看了沈葵一眼,沈葵沉默地點頭:“這些都是呂婷拍的。”
“呂婷?!她為什麼會拍這些?”季尋的確是看出這些角度刁鑽的照片多半來路不正,但他萬萬沒想到偷拍的人竟然會是呂婷。
為什麼會是她?季尋滿臉問號。
沈葵將自己的分析簡單地說了一遍,季尋聽得雲裡霧裡:“所以呢?就算她可能和論壇上的人不是一夥的,那也不能就草率地推測她的身份是幸存者吧?”
“我之前一直在想,呂婷在這件事情裡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沈葵緩緩地說:“在發現這些照片之前,我始終覺得她的事件中存在許多不合理的情況,儘管你們的調查結果說明關於呂婷的一切都有據可依,但我還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直到我看到這堆照片,才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我以為一切異常的源頭是論壇的帖子,但事實上呂婷對我的觀察,才是目前我們所掌握的線索裡最早的一條時間線。”
“等等!”季尋打斷她:“這裡我沒聽明白,就算呂婷比論壇帖子更早介入對你的調查,那麼你為什麼不懷疑呂婷就是樓主呢?畢竟在她墜樓之後,帖子也沒有再繼續更新了不是嗎?”
“如果呂婷是樓主,她就不可能親自出麵將皮衣交給我。”沈葵說:“樓主選擇匿名發帖的目的是為了掩人耳目,既要掩人耳目,又怎麼可能親自露麵?”
“這倒也是。”季尋若有所思。
“既然排除了呂婷是樓主,那麼她的行為模式就很耐人尋味了。”沈葵娓娓道來:“她從一年前開始觀察我,說明在我的身上有她想要探究的地方,或者說,她希望從我這裡了解些什麼。”
“她應聘我們公司之後,並沒有急於與我交好,這大半年來我們始終保持著普通的同事關係,這一點也從側麵證實了,她對我的‘觀察’需求,大於實際行動需求。”
“觀察需求大於實際行動需求。”季尋喃喃地複述了一遍:“然後呢?”
“她耗費了這麼多時間、精力潛伏在我身邊,卻因為論壇上的一個帖子突然改變了自己的行為模式——如果換做是你,你認為什麼樣的情況才會讓你舍得放棄之前這麼長時間鋪墊的一切?”
“我想想啊……”季尋慢慢地說:“我覺得應該有兩種可能,要麼就是我等待的時機終於到了,我可以采取行動;要麼,就是發生了一些我沒有預料到的事情,必須出手乾預?”
說到這裡,季尋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對,第一種情況可能性不大,剛才我們已經排除了論壇樓主等於呂婷的這種假設,那麼大概率就是第二種可能……這個帖子的出現,打亂了呂婷的計劃,因此她不得不冒著暴露自己的風險來接近我。”沈葵冷靜地說:“我甚至懷疑,她當時跟我講的這一切,目的就是為了暗示我,她和我站在同一個陣營。”
“有點道理……”季尋點點頭,突然他又想到什麼:“但是不對啊,呂婷身上有銜尾蛇紋身,也有那件皮衣,她如果不是和樓主一夥的,為什麼會有這些東西?”
“關於這一點我其實有一個猜測。”沈葵沉吟片刻,緩緩說:“我懷疑,呂婷原本和論壇樓主是一夥的,因此她才能夠拿到那件皮衣,但或許因為某種原因,他們之間產生了分歧,呂婷並不認可對方的觀點,這才選擇了離開。”
“然後她就潛伏到你的身邊,想要等待機會,直到那個帖子發出,她意識到樓主將要采取行動,所以才……”季尋接著她的話往下說。
“對。”
“可是,這也不能推斷她就是幸存者啊……”季尋還是不解:“我不太明白這中間的前後邏輯。”
“論壇樓主能夠了解那麼多的內情,必然是和當年淮西河事故關係緊密的人,呂婷既然牽涉其中,自然也和當年的事情脫不了關係,假設我之前的猜想是成立的,呂婷和論壇樓主原本是在同一陣營,但因為某些原因他們分道揚鑣,呂婷最終選擇主動同我接近,那是不是就說明至少她的立場和我的立場是高度一致的?”
季尋懵懵懂懂地點頭。
“立場高度一致。”沈葵又重複了一遍,指了指季尋,又指了指自己。
“啊!”季尋恍然大悟:“我懂了,所以你才猜測她可能也是幸存者,隻是她一開始站在了論壇樓主的那邊,所以比我們知道更多的內情……”
“對。”沈葵說:“但這些都隻是我的猜測,很多東西還經不起反複推敲,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查清楚呂婷和當年的淮西河事故到底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