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情況?怎麼又要回去了?”季尋一愣, 被沈葵這突如其來的反應搞得一頭霧水。
見司機已經在調頭往回走,沈葵這才說道:“你看到樓下那片花壇了嗎?”
“看到了啊,就兩三盆, 其他都是些雜草,那也算不上花壇吧?”季尋不以為然地說。
“是啊,老小區沒有物管,那裡原本是一片花壇的, 但是因為小區綠化常年缺少打理,樓下那一片空地就漸漸被住戶們用於種花種菜……當然大部分的地方都還是一片荒草。”沈葵說:“我上樓之前觀察過,王婆婆打理的那一片地裡栽的花並不多, 就像你說的, 也就兩三盆的樣子,你覺得就這麼點花, 全部澆完需要多少時間?”
“呃, 要是我的話,五分鐘就能澆完。”季尋說。
“沒錯, 明明是五分鐘就能澆完的花, 王婆婆卻從十點半澆到了現在……”沈葵意味深長地說:“她到底是在澆花, 還是在等人?”
“不是, ”季尋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那個, 姐, 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老太太半夜睡不著在花園裡溜達, 也不一定就是有什麼彆的目的吧?你剛才在樓上到底看到了什麼?”
車窗外的街燈投射到昏暗的車內, 將沈葵的臉分割成了陰陽兩麵,她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季尋的問題,而是側過頭, 看著窗外飛速逝去的景象,心裡百轉千回。
季尋的疑問她很想回答,但話到嘴邊卻又無法出口。
她不知道現在還能相信什麼,剛才在樓上的遭遇讓她一度對自己的認知能力產生了懷疑,在當前這種情況下,她知道自己需要一些外力來幫助她勘破眼前的迷障……可,季尋真的值得信任嗎?她可以將季尋的判斷作為參照的標準嗎?
她知道季尋的身上有著一些秘密,甚至這些秘密很可能與她當下的困境存在一些緊密的關聯,但季尋一直以來的表現、對她的關切並不像是假的,如果沒有直接的證據,她不願意將季尋想象得太過不堪。除此之外,在雪地的那段記憶蘇醒之後,沈葵始終覺得自己內心深處對季尋有一種特彆的“寬容”,這種“寬容”就像是長姐對待幼弟天然地愛護,讓她在麵對季尋的問題上很難完全客觀地去分析。
她歎了口氣,窗外的景色在飛馳著,如同她這加速的人生。這些日子以來,她的生活像是被人按下了快進鍵,她甚至沒有一刻能夠真正地獲得喘息,尤其是在田可“離世”後,她已經很久沒有完全放鬆地去與人交談過了。
想到這裡,一種沮喪又頹廢的心情占據了沈葵的全部心神,就在這時,季尋再次說道:“姐,你有什麼事就告訴我吧,我雖然能力有限,但能幫的我一定會儘量去幫你,你相信我。”
季尋陽光的聲音像一道劃破黑夜的電光,隻那麼一瞬,卻一下子擊中了沈葵的防線。她心頭一鬆,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我在樓上……見到了另一個‘我’。”
這句話說出口,季尋還沒做出什麼反應,前排的司機卻從後視鏡中看了沈葵一眼。
沈葵還在看著窗外,並沒有注意到這一細節,季尋也沉浸在震驚之中,原本還沒說出口的勸慰的話語此時全部卡在了喉嚨裡,他微微張著嘴,愣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憋出一句毫無意義的關心:“你你你……你沒事吧?”
沈葵回以一個平靜的眼神。
“哦對對,你都在這兒了,肯定沒事,難怪你剛才表現得那麼奇怪,那……那個人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清楚我看到的到底是幻覺還是真實。”沈葵說到這裡,看了一眼前排的司機,見對方似乎並沒有注意他們聊天的內容,這才小聲地將剛才在樓上的經曆講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