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對田可的行為已有猜測,但這個答案依然令沈葵有些許意外。
這樣的田可令沈葵感到十分陌生,明明外表沒有絲毫改變,氣質上卻呈現出一種天翻地覆的變化,這樣的落差令沈葵十分不安,重逢的喜悅在交談的過程中逐漸淡去,無數的疑問浮上了她的心頭——儘管她知道此刻並不是問話的最佳時期,但對真相的強烈渴求令她幾乎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她忍不住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假死?”
田可說:“我被‘他們’盯上了,當時如果繼續留在你身邊不僅幫助不了你,反而會成為你的累贅。”
“可是我明明看見了你的……”後麵兩個字沈葵怎麼也說不出口。
“你是想說看見了我的‘屍體’?”田可笑道:“不,花花,你忘了嗎?你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到我,你隻是看到了一些紅藍的燈光,圍攏的人群,還有一具被白布掩蓋的軀體。”
“是那通電話讓你認定墜樓的人是我……但其實那並不是。”
沈葵辯駁道:“可是我後來還接受了警方的調查,如果墜樓不是你,警察為什麼要詢問我關於你的信息?”
“穿著警服就一定是警察嗎?你仔細想想,真的有親眼看到我的屍體嗎?”
沈葵回憶起當日的情形,在最後那通電話的強烈暗示下,她幾乎默認了墜樓的人就是田可,巨大的打擊讓她對於周圍的一切都喪失了清晰的感知,她甚至不敢靠近田可遺體的周圍,自然也就沒有驗證白布之下的人究竟是誰。
“原來如此……”沈葵恍然大悟:“當時來詢問我的警察是你派來的人?”
“是的,我有一些幫手。具體情況一會兒再跟你講,現在先解決兩件事。”田可安撫般地拍拍沈葵的肩膀,“把你的手機也給我一下。”
沈葵一愣,隨即立刻明白了田可的意思,她苦笑著摸出手機遞過去:“我身上到底被裝了多少定位器。”
田可表情無辜地攤手:“這個可跟我沒關係。”
說著,動作利落地往地上狠狠一摔,兩部手機瞬間四分五裂。
“好了,接下來是第二件事。”田可走過來,示意沈葵靠牆坐下,她自己則蹲在一旁,從隨身的包裡一件件地往外掏東西:小刀、酒精、紗布、針線……
“這是做什麼?”沈葵不解道。
田可說:“給你動個小手術。”
手術?
沈葵疑惑的目光順著田可的視線落到自己的手腕間,那裡赫然正是那枚憑空出現的銜尾蛇紋身。
難道……
沈葵眉頭一皺,心頭湧上一股不詳的預感,還不等她說點什麼,便聽田可解釋道:“無論是手機裡的追蹤器,還是尾隨在你身邊的那些人,都隻不過是他們放出的煙霧彈而已。”
田可動作熟練地將酒精倒在刀刃上,又拿出打火機,將刀尖的位置來回烤了幾遍:“他們真正的目的是希望借此轉移你的注意力,當你因為發現跟蹤者和追蹤器而放鬆警惕的時候,其實真正的危險一直潛伏在你的身邊。”
沈葵抬起手腕,露出紋身的部位:“你是說這個?”
“對,”田可單手在她的紋身處輕輕點了兩下:“皮下植入式的納米傳感器,外置20毫克高濃縮緩釋致幻劑,既能監控你的行蹤,還能確保在需要的時候隨時令你產生以假亂真的幻覺。”
儘管從剛才田可的話中沈葵已經隱約猜到了些許,但真相依然令人毛骨悚然。
沈葵緩緩摩挲著紋身,若有所思——從昨天起她就感覺這個位置總是傳來若有似乎的刺痛感,原本以為這是紋身後皮膚上的正常反應,沒想到背後竟然還隱藏著如此險惡的深意。
“所以……我之前經曆的一切都是假的?”
“不完全是。”田可將酒精輕輕擦拭在沈葵手腕的紋身處:“花花,很多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等我們從這裡出去,我再慢慢告訴你吧。”
田可的回答並沒有令沈葵好受多少,但眼下也的確不是聊天的好時機,她歎了口氣,配合地將手腕抬高:“行,那你來吧。”
……
刀尖緩緩劃破皮膚,鮮血順流而下打濕了沈葵的褲腳,她靠坐在牆邊,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因為無法確定傳感器放置的具體位置,田可隻能沿著沈葵紋身的線條將她的皮膚一寸寸挑開查看。
冷汗順著沈葵的額頭流下,強烈的疼痛令她的大腦前所未有的清醒,她凝視著田可的臉龐,對方正專注地進行著這場小小的手術,那張曾經熟悉的麵孔上流露出一種陌生而冷冽的氣質,記憶中那軟弱膽怯的女孩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這個人冷靜、從容,麵對鮮血也悍然不懼。
是什麼讓田可的性格發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轉變?
沈葵閉眼沉思,不知為何,她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先後兩次與喬宇會麵時,對方所展現出截然不同的態度,這兩者之間會不會存在著某種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