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學那天岑檸對著班級分班表看了好久,確認班裡隻有一個同學的名字裡有“yao”。
由此,來人的身份顯而易見。
拖季燦的福,被他的大嗓門這麼一喊,這時候班裡的幾個同學都下意識地往門口看去,眾多彙聚在男生身上的視線裡,岑檸好奇的打量並不引人注目。
門口佇立的男生身上穿的還是私服,乳白色的高領襯衫,黑色長褲,還戴著同樣黑色的口罩,渾身裹得嚴實,不怕熱一樣。
一眼望去,岑檸就隻注意到了他扣在背包帶上的手,沒有被包裹住,瓷白的皮膚在午後的豔陽裡像是在發光一樣。
然後,岑檸聽到了季茹清嗓子的微弱動靜。
似有所感,她扭頭,就見季茹雙頰泛紅,往前小踱了一步,注視著孟遙清的眼神柔和,聲音也變得低回婉轉,“阿遙哥哥,聽說你前段時間出了場車禍住院了,現在來上學,是已經痊愈了麼?”
褪去了之前的盛氣淩人,她刻意放緩的語氣和嬌嗔的語氣湊成一種異常柔軟的腔調,讓岑檸狠狠打了個激靈,不習慣極了。
但很快,她起了些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心思,又瞥向她撒嬌的對象,卻見對方原本不緊不慢的腳步倏的一頓,再行進時,錯拍的步伐怎麼看都透著無所適從。
沒等到孟遙清的任何回應,季茹又往前一步,“我是季燦的堂姐季茹,你還記得我麼?上幼兒園的時候我們還是一個班呢!上次孟爺爺生日宴我們也見過的!”
幼兒園一個班......?
岑檸撓了撓頭,有點納悶,書裡不是說他倆是青梅竹馬麼?
現在幼兒園一個班的程度就能算是青梅竹馬了?
孟遙清聞言終於看了季茹一眼,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季燦搶先開口。
“總共就沒見過幾次麵誰還記得你啊?再說了你還比人家大了兩個月呢,瞎叫什麼哥哥?”
季燦不願慣著她,和孟遙清說了不用理她後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然後拍了拍旁邊的空位,“阿遙你的位置在這,我倆是同桌呢。”
孟遙清點了點頭,沉默地走過去。
季燦的臉上終於有了幾分笑意,輕拍了兩下他的肩膀,“上一次看見你還是開學考呢,你說你,腿都被撞骨折了還要來考試,我該誇你身殘誌堅嗎?”
孟遙清拉開座椅,平靜地答道,“反正不影響寫字。”
“嘖嘖嘖,果然是好學生......要不是叔叔阿姨押著你多住了幾天院,你該不會還要拄著拐杖來上學吧?”
看著季燦對著孟遙清侃侃而談,季茹忿忿地瞪了一眼他的後腦勺,正要上前,卻又被金悅可扯住了。
“我倆的事兒還沒完呢。”金悅可不滿地嘟囔,“你到底還道不道歉了?”
岑檸心說人家現在心思都放在男主身上了,哪還顧得上和你糾纏啊。
果然,接下來的季茹道歉得格外乾脆。
“對不起,這下總行了吧?”她到現在還不服氣,意猶未儘地抱怨,“怎麼那麼咄咄逼人......”
岑檸輕嗤一聲,眼睛望向彆處,似是無意地低喃,“嘰嘰歪歪半天了最後就‘對不起’三個字啊......”
金悅可麵無表情,攥著季茹袖子的力道更大了。
“那、”季茹不悅地瞪了岑檸一眼,暗恨她的多嘴,但如今自己喜歡的人就在教室裡,為了不給他留下壞印象,她也隻能老老實實地給金悅可鞠了一躬。
然後乾巴巴地說道,“對不起,之前不該踩你的東西和你吵架,是我錯了,請原諒我。”
致歉的措辭有點長進了,但不多。
金悅可實在不願再把時間浪費在她身上了,悻悻地皺了皺鼻子,“長點記性,以後彆沒事惹我。”
和她這樣糾纏一番,都感覺人要折壽了。
真是晦氣!
季茹沒再搭理她,迫不及待地跑到孟遙清的座位前,興致勃勃地和他搭話,清脆婉轉的聲音在教室裡盤旋。
金悅可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在回座位的路上一直在往她那個方向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樣。
“好家夥,她還有這麼溫柔小意的一麵啊......”
岑檸跟在她的身後,在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好奇地觀察著孟遙清。
在季家堂姐弟你一句我一聲的嘰喳聲中,孟遙清安靜地摘下了口罩,從兜裡掏出了一包紙巾,然後開始擦拭被悶出來的汗。
岑檸的視線也跟隨著他攥著紙巾的手移動到了他的臉上,看他把額前稍有些自來卷的碎發撥開,露出白皙飽滿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