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學的時候, 岑檸沒在教室裡看到白芝之,問了金悅可才知道她已經去參加生物競賽的預賽了。
岑檸點點頭,“原來如此。”
她最近很少關注白芝之的事情了, 也很少再把自己生活的世界和小說聯係在一起。
畢竟她有自己的人生,還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自己身上為好。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期中考成績,分數和上次期末考差不多,但在年級裡的排名卻上升了十幾個名次。
“誒,那你的化學是什麼時候預賽啊?”岑檸看向金悅可,好奇地問道。
金悅可一邊看著錯題集一邊吃桑葚,聞言回道,“八月吧, 最近競賽班的課都多了。”
岑檸:“哇哦......”
快午休了, 但兩人都沒有睡意,於是金悅可提議去圖書室學習, 那裡學習氛圍比較好, 也不用聽教室裡某些人午休的呼嚕聲。
岑檸猶豫了半晌,吞吞吐吐道,“會不會有書架突然倒塌然後砸到我身上啊......”
上一世這種事情也不是沒發生過, 按照時間線, 差不多就是最近了。
雖然有時候會自暴自棄的想要接受所謂的宿命,但真到了那種時候, 她還是想抗爭一下。
金悅可的表情一下就變得微妙起來,“為了拒絕我連這種理由都想得出來?你想象力真豐富啊。”
她隻以為岑檸是不想去圖書室所以找理由搪塞她。
岑檸沒有正麵回應她的話, 反而是拋出一個風牛馬不相及的話題, “你說,人真的有所謂的命運嗎?”
金悅可:“......”
這人突然發什麼癲呢。
“如果你做出努力以後,屬於你的劫難還是會降臨, 那下一次,你還會繼續抗爭麼?”岑檸托著腮,胡言亂語。
金悅可笑了一聲,擦了擦手指上的桑葚汁,“彆人青春期的迷茫是高考、早戀、不確定的未來和注定悲催的社畜人生,你倒好,你憂心的居然是所謂的宿命?”
她沒想到岑檸的中二期居然能持續這麼久。
岑檸撇撇嘴,“有時候就是會想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嘛......所以是你的話,你怎麼辦?”
“這難說啊,這種東西太玄了。”金悅可擰起眉,支吾了片刻,才說,“這種事情,果然還是儘人事聽天命吧?是我的話,不會什麼都不做,但也不會讓‘宿命’成為束縛自己的枷鎖。”
她舔了舔唇,突然又覺得不太對勁,“咦,這話聽起來挺有道理,但仔細一想,好像又沒有說到實處啊。”
但她不是愛糾結的性子,也不愛思考太多這種對她而言沒有意義的事情,便擺擺手,“算了,人嘛,活在當下,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總不可能你明天就死了吧?”
岑檸的臉上終於有了幾分笑意,“那不至於。”
她收拾了一下東西,“那走吧,我們去圖書室學習。”
金悅可似笑非笑地瞥她,“不怕被書架砸到了?”
“坐遠點唄,反正中午應該也沒幾個人在那裡吧?”岑檸調侃道,“總不能因為怕車禍所以連馬路都不敢走了吧?”
金悅可咂咂嘴,“很好,你悟了。”
還不到五月,但外頭的太陽已經很曬人了。
燦金的日光浮漫著微燥的熱意,透過樹葉的間隙投射進圖書室裡,在靠窗的木桌上灑下大小不一的光斑。
岑檸和金悅可在這張桌子前坐下,往外拿東西的時候,金悅可看到屬於孟遙清的課堂筆記被岑檸連著輔導書一起帶了出來。
“你還沒還給他啊?”
岑檸也有些意外地看向這個筆記本,“彆的都還了,這個...夾在書裡忘記拿出來了吧?還的時候我也沒核對......”
她立刻拿出手機給對方發了條信息。
【岑檸:你的生物筆記本還在我這裡,上次忘記一起還給你了T^T】
對麵正好在看手機,秒回。
【孟遙清:沒關係,你可以先用,什麼時候還我都可以的。】
【岑檸:暫時用不上了,午休結束我回教室再還你吧,我現在還在圖書室學習[線條狗叉腰.jpg]】
【孟遙清:這麼努力?】
岑檸:......
要不是熟悉他的為人,這簡短的一句反問,她怕是會以為對方是在陰陽怪氣的諷刺。
【岑檸:中午睡不著嘛,乾脆出來學習_(:з」∠)_】
【孟遙清:這樣啊,不過我中午也不在教室休息的。】
【孟遙清:我在體育館打排球,結束以後會路過圖書室,到時候你可以把筆記本還我。】
【岑檸:好\( ̄︶ ̄)/,那你專心打球吧,加油。】
【孟遙清:好,你也加油。】
一直到這兒,岑檸就以為他們的聊天結束了,結果沒兩秒,對方又甩了個表情包過來。
【孟遙清:[線條狗握拳.jpg]】
什麼啊,這不是會用表情包麼,還是和她同一套的......
要不是沒給他發過這一張,她都要以為這是他從自己這裡偷的了。
“你給誰發信息啊?”
見她看了半天手機愣是沒看書,金悅可終於忍不住出聲。
“給孟遙清啊。”岑檸放下手機,“他在體育館打排球,等會兒順便路過這裡,我到時候再把這個筆記本還給他。”
金悅可一聽,突然停住筆,對著空氣歎了口氣,然後才把頭轉向岑檸,語氣平靜,“難道不是等你倆都回教室了再當麵交接筆記本更方便麼?”
“到時候他從體育館過來,上三層樓到圖書室,從你這裡拿了筆記本又回教學樓,不麻煩麼?”
“......”
兩句話就把岑檸cpu乾燒了。
金悅可又是無奈的一問,“所以你們整這一出沒必要的,意義在哪兒?”
岑檸羞恥地捂臉,覺得自己在金悅可這裡留下的‘蠢貨’標簽是徹底撕不下來了。
不過有一點金悅可也挺納悶的,“你也就算了,孟遙清居然也這麼蠢......我在智商上的優越在此刻達到了巔峰。”
岑檸終於開口了,“他在生活中確實有點......不是很聰明。”
“完了。”
金悅可頹然地往椅背一靠,語氣比看到一手完全打不出去的爛牌還要滄桑:
“好不容易開口狡辯呢,你居然還不是為了你自己。”
岑檸反應過來,驀的漲紅了臉。
“不過我挺好奇,你倆啥時候加的好友啊?”金悅可又問。
岑檸老實回道,“就是我被許夢婷潑了盆水然後發燒那次,他從班級群裡加了我。”
金悅可想起來了,“原來如此......”她又開始用那種微妙的眼神看起岑檸,“你們、唉,算了算了。”
她擺擺手,像是一下就失了興致,“反正問你你肯定也什麼都不會說。”
岑檸小聲嗶嗶:“有些問題實在回答不出來嘛......”
哪怕金悅可甚至都還沒開口問。
“就知道指望不上你。”金悅可繼續刷題,幾不可聞地咕噥,“搞得好像你不說,我自己就看不明白一樣。”
在旁觀者眼裡,那些青澀笨拙的遮掩,根本就不堪一擊啊。
-
午休時間的圖書室裡確實沒幾個人,偶爾響起的竊竊私語和刷刷的翻書聲混在一起,過了沒多久,又混入幾聲不明顯的鼾聲。
“好家夥上這來睡覺了。”金悅可看著斜前方的幾個趴在桌上睡覺的同學,笑著和岑檸咬耳朵,“不過這裡的椅子坐著真挺舒服的,我都有點想睡覺了。”
岑檸反而是越來越精神了,因為她正在做一套數學題,屬於稍高出她目前水準的難度,但又不至於完全解不出來。
草稿本翻了一頁又一頁,雖然完成的題就這麼幾道,但看著還不錯的成功率,她還是挺有成就感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孟遙清的消息彈了出來。
【孟遙清:我打完了。】
還沒等她回什麼,對麵的消息又過來了。
【孟遙清:......稍等,好像有點麻煩了。】
【孟遙清:抱歉,晚點回你。】
這是在搞什麼?
岑檸眯了眯眼睛,發了個撓頭問號的表情包過去,然後一直沒等到回複。
剛打完排球能遇到什麼麻煩?
受傷了?那也可以語音發信息啊......還是和對手打架了?
岑檸思來想去,感覺第二個的可能性還挺大的。
但他看著斯斯文文的,打架能不能打得過人家啊?
她歎了口氣,臉上掛起愁容。
金悅可還以為她是被什麼題目難住了,就主動說,“哪道題不會?我教你。”
岑檸立刻把數學題集拉到中間,“這個這個!”
算了,就算他真和彆人打起來了,她在這愁也沒用,還不如多學道數學題呢。
“看了答案我也沒怎麼搞懂,煩死了。”她這學得越深,就越想給自己換個腦子。
金悅可看著題乾拿起了筆在稿紙上寫寫畫畫起來,“當a=-1時,F(X)=......”
窗外的梧桐被風吹得簌簌作響。
等金悅可說完了題,好久不見岑檸出聲,就扭頭看了她一眼。
嗬,正撐著下巴昏昏欲睡呢。
她恨鐵不成鋼地戳了一下岑檸的額頭,“聽題啊你個不中用的!”
“聽著呢聽著呢......”岑檸連忙揉了一下眼睛,她是有點犯困,但該聽的都聽了。
隨後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發現給孟遙清發去的消息在三分鐘前得到了回複。
【孟遙清:解決了,我現在去圖書室。】
正好這個時間,岑檸和金悅可也要離開圖書室了,於是岑檸就讓對方彆上樓了,她們在樓下等他。
“所以我就說你倆是多此一舉。”下樓梯的時候,金悅可還在說這件事,“你回教室把筆記本往他桌上一放,不簡單多了?”
岑檸根本說不出任何狡辯的話來,隻能紅著臉聽她的數落。
走到樓下的那棵巨大的梧桐樹前時,她四周張望一圈,恰好看到孟遙清走過來。
但對方現在的狀態看起來又不太對勁。
整張臉紅得不太正常,嘴角青了一塊,衣領不似平常的齊整,反而像是被人攥皺了,還濕了一塊,明顯不是被汗水浸透的。
“你真和人打架了?”她睜大了眼睛。
孟遙清點了一下頭,後他一步上前的季燦扯著領子就先嚷嚷起來,“還不是四班的那個狗東西先挑事,煩死——”
岑檸把手上的筆記還給孟遙清,同時猜測,“他們比賽輸了不服氣?”
“不止。”季燦撈起衣領擦汗,“他們隊那個自由人喜歡的女孩子給阿遙遞水被拒絕了,那女的臉皮薄,當場就哭了,那個自由人就看不慣......亂七八糟的,反正後麵就打起來了。”
金悅可聽了都覺得無語,“對麵各種意義上的輸不起啊。”
岑檸沒說話,看著孟遙清不自然地吞咽了幾下,想起包裡還有瓶沒喝的牛奶,忙掏出來遞給他,“喝點東西?”
孟遙清抬眼看向岑檸,通紅的濕潤眼眶,眼底有著很明顯的紅血絲,看著可憐兮兮的。
岑檸下意識問,“你被打得很痛嗎?”
孟遙清無聲搖頭,低頭喝牛奶,沒喝兩口就捂著嘴乾嘔兩下,岑檸看著都難受。
“他現在有點不方便說話。”季燦幫他解釋,“打架嘛,這麼多肢體接觸,他難免被人碰到皮膚......”
岑檸又是一驚,“那他應該是隨身帶著藥的吧?吃過了嗎?已經沒事了嗎?”
季燦撅了撅嘴,“現在肯定是沒事了,不然你今天也見不到他了,就是那藥有點傷嗓子,所以他現在最好先彆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