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悅可感覺岑檸去了趟明德寺以後, 整個人都大徹大悟了一樣,每天除了吃睡學習,再也不會為任何沒有到來的意外擔憂。
但同樣的, 她對玩樂好像也沒了什麼興趣, 課間除了刷題就是對著不會的題發呆, 好像是進入了另一個極端。
就像現在, 光對著一片空白的草稿本, 她已經愣神好幾分鐘了。
金悅可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打了個清脆的響指,“喂, 醒醒。”
岑檸眨了一下眼睛,緩慢地扭過頭來,“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我還要問你怎麼了呢。”金悅可往水杯裡扔了片VC泡騰片, 晃悠兩下, “你最近這狀態有點不對勁啊。”
岑檸不明所以:“是嗎?沒有吧?”
金悅可自信一聲:“嗬, 你休想欺騙我的火眼金睛。”
岑檸又不說話了。
金悅可還以為她是被自己擠兌得無話可說, 結果喝完VC水往旁邊一看,就見她死埋著頭在草稿紙上瘋狂默寫起了物理公式。
金悅可:“?”
真是活見鬼了。
她正要開口再調侃幾句,忽見孟遙清從教室門口穿過, 經過講台的時候還有意無意的往這個位置掃了一眼。
金悅可放下水杯,探究的目光在他和扮鴕鳥的岑檸身上轉了一圈, 有所意會一般, 不無苦惱地捏了一把眉心。
等孟遙清走到另一端, 岑檸才悄咪咪抬頭往他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見對方的手腕空蕩蕩的沒有佩戴任何東西, 她沮喪地垂下了肩膀,同時又有些不忿。
不是說了很喜歡嗎?喜歡為什麼不戴著呢?
她又看向金悅可的手腕,自己送的那串十八籽正和她原有的檀木珠串疊帶著。
這才是真正的好朋友啊!
金悅可眼看著她的表情從失落變成莫名其妙的義憤填膺, 嘴角一抽。
“你和他鬨彆扭了?”
“你說誰啊?”
岑檸若無其事地低頭翻物理書。
“你彆給我裝嗷。”金悅可不吃她這套,揪著她的耳朵讓她腦袋轉到自己這邊來,義正詞嚴道,“談戀愛什麼的我都不說你了,可彆影響學習啊,你這成績好不容易才上去呢。”
岑檸委委屈屈的把自己的耳朵解救下來,不滿地嘀咕,“我又沒談戀愛。”
金悅可眉梢一挑,“你不是已經在和他玩曖昧了?水到渠成還晚嗎?”
岑檸倏的沉默下來,像是長久以來的某種認知終於被推翻,擰著眉湊到她耳邊,期期艾艾地問,“我和他的相處在你看來很曖昧嗎?”
金悅可攤開手,理所當然的表情,反問一聲,“不然呢?你倆對視那眼神都要拉絲了!”
反正她就沒見岑檸和其他男生是那樣的。
岑檸:“有嗎?”
她開始回憶自己和孟遙清相處的點點滴滴,始終不覺得有什麼不尋常。
“到目前為止都挺普通的啊......”
金悅可掏出眼藥水給自己滴了兩滴,無所謂的口吻,“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咯。”
不過有一點她挺好奇的,“但是感覺你現在有刻意回避他誒,為什麼?”
岑檸自己都答不出來,“不知道,就感覺一看見他,心跳就不受控製了。”
金悅可:“......?”
金悅可:“那你不就是喜歡上他了?”
“是嗎?”岑檸在草稿本上胡亂塗畫起來,同時開始胡言亂語,“但是很不妙啊,這種被牽製住的感覺,一下就讓人處於弱勢地位了。”
金悅可完全搞不懂她的腦回路,“不是,平常也不見你這麼有勝負心啊,怎麼感情方麵你還彆扭起來了?”
“不是什麼勝負心,也不是彆扭。”岑檸停住筆,“算了,那不重要。”
她轉了兩下手腕,深深地歎口氣,“下午要體測啊,好想逃。”
又想起初中體測,她隻能仰臥,完全起不來隻能和一旁記錄的體育老師大眼瞪小眼的尷尬畫麵了。
為了避免再遇到那樣社死的場景,她這學期自開學以來就在練仰臥起坐了,到現在,可算是能做三四十個了。
金悅可也想起這回事,苦惱的同時不忘敲打她,“要是我倆一組跑八百米,你彆跑太快丟下我啊,不然我最後一個會很丟人的。”
岑檸點頭,比了一個“ok”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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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太陽從積成團的雲層背後冒了出來,在乾淨的跑道上灑落一片淺金的光暈。
班上第一個項目是五十米短跑,男女生們按照學號分組上了跑道,體育老師的哨子一聲接著一聲,吹得岑檸腦殼疼。
大家的學號都是按照第一學期開學考的成績排的,岑檸當時考得中不溜,所以一時半會兒還輪不到她去跑,夠她做個簡單的熱身。
尹安安和她的學號是連著的,在她做熱身的時候,一直緊張地絮絮叨叨,“你說萬一等會兒我跑著跑著突然摔了咋辦?那得多丟人啊!”
她話音剛落,就見疾速跑向終點的一個男生突然栽了一跟頭,腦袋還在跑道上磕了一下,引來圍觀學生一片嘩然。
岑檸:“......言出法隨啊?”
尹安安立刻慌亂起來:“這不關我事啊!是他自己跑太快了!”
兩人急忙圍過去看了看,岑檸這才發現原來那個摔倒的男生就是之前在麥當當說她吃得多的那家夥。
她暗道活該,幸災樂禍地笑了一下。
孟遙清剛測完,見她嘴角帶著譏諷的笑,湊過來小聲問了句,“你們有過節?”
岑檸眨了眨眼,朝他側過臉吐出兩個關鍵詞,“麥當當,漢堡。”
孟遙清立刻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那他活該。”
岑檸又想笑了,但還是克製住,不想讓彆人看到覺得自己太落井下石。
輪到她去跑步的時候,她聽到孟遙清小聲地對她說了“加油”,但她沒做反應,自顧自上了跑道,然後奮力往前跑。
最後混了個良好的成績,她對此很是滿意。
八百米也沒有想象中那麼艱難,反而是立定跳遠,她居然跳了三次才得到及格成績。
中途還差點摔了,還好最後穩住了,不然還不知道多丟臉。
“唉,我這老胳膊老腿的,真是遭老罪了。”金悅可捶著膝蓋低聲抱怨,“還剩什麼項目啊?”
岑檸:“就剩肺活量和仰臥起坐了。”
說完,兩人開始在測肺活量的隊伍裡排隊。
岑檸之前學過薩克斯,雖然吹得不怎麼樣,但肺活量算是練上去了,測完出來的成績在班裡算是最高的那一批。
“所以你啥時候能給我吹首完整的曲子聽聽?”金悅可結束肺活量測試以後,整個人更像是被抽空了,有氣無力地靠著岑檸往操場走,“啊,好累,把我一周的運動量都給乾完了。”
岑檸拍著她的背讓她支棱起來,“就剩最後的仰臥起坐了,堅持。”
兩人走到操場的指定區域時,體育老師正盯著男生們做引體向上,一眼望過去,一半男生蛄蛹半天也上不去。
“怎麼看著那麼好笑。”金悅可努力不讓自己笑得太猖狂。
“嗯。”
岑檸漫不經心地點頭,居無定點的目光在遊移一陣後徹底落在了最遠處的那道單杠上。
在那裡,孟遙清正接替上一個體測的同學上了單杠,他做引體向上的速度不算快,但動作很是標準,平時看著還挺瘦的,但撐著身體向上的時候,手臂上的肌肉會很明顯的隆起來,偏偏穿的校服不是彈性大的布料,隨著手臂肌肉的一張一弛,袖子經常被撐得緊繃起來。
岑檸看了好久,腦袋才偏到了彆處。
再後來,就是女生們做仰臥起坐了。
本來還以為是大家分組互相摁腿,結果體育委員說之後的時間不是很夠用了,所以建議讓結束的男生幫忙摁腿,讓女生們一次性全測完。
體育老師居然也同意了。
在老師點頭後,男生堆裡突然爆發一陣哄笑,好幾個人拍個一個寸頭男生對著他擠眉弄眼。
岑檸記得那個男生在和他們班衛生委員談戀愛。
“所以,我們都是他們戀愛play中的一環嗎?”金悅可很快反應過來。
岑檸毫不在意地聳肩,“習慣當npc了,無所謂,能早點結束也好。”
她渴得很,現在隻想早點回教室喝水。
很快找了個軟墊坐下,她注意到自己的鞋帶有點鬆了,就解開重新係上,過程中,身側有熱源靠近,細長的陰影覆了過來。
岑檸把鞋帶係成了漂亮的蝴蝶結,側過臉,對半蹲在軟墊旁的孟遙清笑了笑,輕聲說,“我剛剛還在想誰會來幫我摁腿呢,果然是你。”
孟遙清抬手蹭去鬢間滑落的細汗,嗯了一聲,“你加油。”
岑檸雙手抱膝,將腦袋搭在膝蓋上,很小聲的,生怕彆人聽到的音量,“那你能幫我放水嗎?之後幫我多報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