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聖的弟子比鬼聖授課時寬鬆很多,起初還真來了不少學生,然而這門課實在難懂,除了有睡眠障礙的,其他學生並不願為了區區一學分來找罪受。
久而久之,命相六十四解被安排到了最差的時間段——早課。
上課的人數嘛,總還是有小貓兩三隻的。
這一輪代課的長生峰弟子是一位名叫薑且的人族,她這輪課代得可謂是相當愉悅。
前六十三堂課都有個名喚落搖的小女仙來安安靜靜聽課,她不是蹭學分,也不是入睡困難,更不是走錯教室,而是真心實意對命相學有興趣。
小女仙聽得認真不說,還仔仔細細完成作業,一手小楷寫得利落大氣,頗有風骨。
薑且很喜歡這位小女仙,已經盤算著等這節課上完,直接邀她去長生峰小住三日……三月也是沒問題的。
正琢磨著,小女仙來了。
薑且眼睛一亮,而後一驚,小女仙後麵跟了好多人。
命相六十四解的教室不大,滿打滿算也就二十個蒲團,倒不是說平常能有二十人來聽課,而是有路閣最小的教室,也有這麼個規模。
此時,二十個蒲團完全不夠,周圍擠滿了人鬼妖,連站帶飄了足足五圈人。
落搖生無可戀地坐下,銀索腰板筆直地坐下,朱厭很沒形狀地坐下。
薑且視線挪動,看到了一襲紅衣的妖族太子。
朱厭來三界書院念書,早已傳得人儘皆知。
這位太子殿下素來張揚,他大張旗鼓地過來,興師動眾地入學,攪亂了一整個三界山的妖族,末了竟坐在冷門到瀕臨絕課的命相教室,認真聽課?
魔幻!
薑且被震得好半響回不過神。
“你對命相一學感興趣?”
朱厭坐姿散漫,他並非規矩地跪坐,也不是盤坐,而是右腿微曲,左腿大喇喇撐起,胳膊肘拄在左膝蓋上,歪頭托腮看向銀索,小傘耳飾輕晃,紅衣銀發流水般落下。
銀索直視前方:“與你無關。”
朱厭彎唇,脾氣很好:“我對此隻通皮毛,不過我與鬼聖有些交情,可以帶你去見他。”
聽到他這話,落搖一個沒繃住,眼尾喵向他。
似是有所察覺,朱厭抬起眼皮,竟也看向了她,這回不是略過,而是狹長的眸子微眯,定定看了會兒。
落搖立馬正襟危坐。
銀索毫不留情地拒絕:“不需要。”
朱厭又看向他,依舊是那副好脾氣的模樣:“那你什麼時候需要了,找我便是。”他故意頓了下,“白日黑夜皆可,定像往日那般,讓你身心愉悅。”
周圍人:“!”
不愧是妖族儲君,一句話讓在座的人鬼妖都臉紅心跳,而他依舊是那副笑盈盈的樣子,仿佛說的隻是去見鬼聖白藏,絕非什麼少兒不宜。
銀索驀地攥緊拳頭,他沒理會朱厭,反倒是看向了落搖,那一雙銀灰色眸子,在極力壓抑著情緒,可再見到落搖出神後,那情緒幾乎要壓不住了。
落搖的確在出神,她對朱厭的廢話充耳不聞,且不說在亭瞳殿那十三年,單單是後來的近二百年,小遮滿嘴的黃色廢料,也早讓她聽麻了。
此刻,落搖滿腦子都是,朱厭和鬼聖有交情,這狗東西沒準和鬼聖關係極佳,畢竟都是魔域的上位者。
落搖不指望朱厭能帶她去拜訪鬼聖,她擔心的是朱厭使絆子。
以她和他之間的恩怨,朱厭做得出來。
還好有琉璃小瓶遮住了氣息,朱厭不知道她在三界書院,也就沒必要去特意搞事。
落搖剛鬆了口氣,就聽朱厭涼涼問道:“她是誰?”
銀索陡然收住視線,薄唇繃成了一條線:“不認識。”
朱厭打量著落搖,他的眸子深了些許,這是在運轉妖力,以他的修為,任何偽裝都瞞不過去,然而他定睛看了好一會兒,麵前的女孩依舊是個普普通通的小仙族,並無特彆之處。
她身上的仙族氣息略淡,也很正常,從四支的仙族,大多如此。
朱厭斂了眸中光華,看著銀索:“既然不認識,你為何總盯著她看?”
銀索:“……”
朱厭聲調裡竟帶上了些許委屈:“她比我好看?”
但凡不是怕死,在場的圍觀群眾們,一定會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倒吸氣聲。
朱厭又道:“你以前說的話,是騙我的?”
銀索冷冷看向他:“我說什麼了。”
朱厭慢條斯理地說道:“你說我生得這般好看,你很是心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