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躬身後退幾步,到了逍遙閣外才轉身離開,她身上儘是偽裝,又有萬頃琉璃遮掩,整個人如同一滴晶瑩的水珠,落入大海的一瞬便消失無蹤。
夜清麵無表情地盯著,神態間看不出任何異常,隻有落在寬袖下手背,青筋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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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搖出了閣門,白藏立刻迎了上來,親自帶她去安置居所。
逍遙閣占地頗廣,除了正殿外,旁邊還有數個獨立的小院,尤其是左上的那一處,更是用來接待貴客的。
白藏倒也沒有把她引去左上的雲書院,而是帶她去了親傳弟子們居住的錦書院。
他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陛下同她的關係相當微妙,他們若是熟稔,那陛下又何必用魂火燈找人?這位女仙又哪會認錯人?若隻是陌生人,陛下又怎會來三界山找人,還把萬頃琉璃給她遮掩氣息?
身為前魔域第一軍師,白藏的腦子絕對夠用,他斟酌再三後,覺得錦書院最合適,不誇張也不疏冷,重點是離得近,非常近,抬腳就能去正殿。
落搖哪知道他這些彎彎繞繞,她此時滿腦子都是關門堵窗,給父親寫信。
“暫且住這兒吧,有什麼需要的隨時找我……嗯,找薑且也行。”
“有勞費心了。”
“那你先休息。”
送走了白藏,落搖也沒心情打量這新居所,她從荷囊裡掏出千裡傳信用的符紙,唰唰唰寫了一大堆,末了又覺得自己太囉嗦,抹去重寫……
“真好,主人又能用靈力了。”小遮感慨出聲。
落搖愣了下,才低頭看向空白的符紙,這種符紙是專門用來傳信的,與紙鶴不同,它傳信的距離更遠,保密性更強,也更加隱蔽。
落搖神骨受損後,靈脈也漸漸凋零,無法儲存靈力。
沒有靈力的話,她可以在符紙上書寫,卻沒法將其抹去重寫。
可現在符紙空空,她體內靈力充盈。
這一瞬,落搖仿佛回到了二百年前,那時的她滿身有著用不完的靈力,能調動世間最強的至陽之力,她無所畏懼地闖蕩三界,哪怕身陷妖皇宮,也敢與妖族儲君大戰一場……
若非神骨忽然消失,她不會輸給朱厭。
落搖攥緊了狼毫筆,壓住了心中翻騰的不甘……
她早就不去想這些了,也是今日冷不丁有了靈力,反倒牽起舊事了。
小遮跟了全程,用自己的小腦袋瓜分析著:“主人,我覺得可以答應鬼聖的條件,反正隻是帶他入鴻蒙樹,能不能拿走魔髓是他的事,咱不負責。”
小遮又道:“沒想到幽熒之力竟能擬化靈脈,難怪那魔域帝尊在沒了魔髓後還能鎮壓魔族……嗯,你有了靈力就可以閉關修行,那這二百年轉瞬即逝,很快就到命格大成之日,到時就能回鴻蒙樹,徹底恢複神骨了!”
落搖眼睫低垂,道:“隻怕沒這麼簡單。”
小遮懵懵懂懂:“啊?”
落搖沒做解釋,而是專注於寫信,她言簡意賅地把來龍去脈寫了下來,詢問父親的看法。
寫完落搖又看了一遍,確定表達清楚後,才催動靈力,點燃了符紙。
等回信的空檔,落搖打量了一下自己在長生峰的居所。
屋子頗為寬敞,比宜居峰上精致許多,她在宜居峰是與靈籟同住,在這裡則是獨占了三間屋子和一方庭院。
落搖從荷囊中取出自己的被褥、衣物等,著手布置寢居。
本以為得晚上才能等到父親的回信,沒想到隻半刻鐘不到,一張金色符紙懸在她麵前。
小遮:“來了,陛下的回信!”
落搖忙起身,略整理衣服後,才觸碰金色符紙,符紙消融,聲音響在她心底:“搖兒莫慌,我已知曉此事,你能恢複靈脈,行事也方便些,至於取魔髓一事,我自有安排,莫要擔心。”
聽了父親的回信,落搖並無意外。
父親早就知道了,在卦象直指三界山時,他想必已經提前安排了很多事,若非早有把握,又哪會讓她輕易下山?
二百年前那一場變故,受傷最重的反倒不是她本人。
落搖輕籲口氣,本以為回信到此結束,沒成想還有一段,隻聽青伏小心翼翼問道:“搖兒,那妖族儲君可有前往三界山?你若還心悅於他,不妨直接帶他回鴻蒙樹,也省了再耽擱二百年。”
落搖先是無語,後又回過味來了:“朱厭來三界山……難道是父親授意的?”
小遮倒吸氣:“有可能,陛下一直誤以為你喜歡大妖朱厭。”
小遮又疑惑道:“可朱厭一來就盯上了銀索,還說什麼找到他了,明顯不是為你而來。”
落搖略作思索:“我知道了,是那琉璃瓶子,我們當時為了測試它的遮蔽性,站到了銀索的寢居外。”
小遮也想明白了:“朱厭在九十九寢居外感應到了至陽之力,錯把把銀索當成你了!”
“還有那句話……我的確說過。”
她當著天界大軍,在神族與妖族兵戎相見之時,對父親說:“朱厭生得這般好看,女兒很是心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