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皺起眉,餘光看見萩原研二拆開那捧花。
遲疑道:“我記得,滿天星還有夢境的意思?”
“夢境?”伊達航思索。
“是啊,”萩原研二找了個適合放花的瓶子,將花擺在客廳顯眼的位置,“涼子大概想的是…祝我從噩夢脫離,獲得新生吧。”
“…克製一下你的嘴臉hagi。”
他可是很克製了,萩原研二裝作整理花枝,扭過頭去,神情卻凝重起來。
萩原研二迎來了新生,川山涼子和諸伏景光呢?
“萩原鬆田,我走了,川山就交給你們了。”
他回過神,揮了揮手:“ok~班長再見!”
伊達航打開門,剛踏出去就想起什麼一樣退回來,伸手:“煙呢。”
“hagi,今晚你在我屋裡打地鋪吧。”鬆田陣平探頭。
“鬆田,你也是,煙。”
“……”兩人對視一眼,打著哈哈,走到伊達航旁邊,半推半拉的將他送出門,“班長,慢走,注意安全。”
“…川山可是還病著呢,你們兩個克製點。”伊達航歎了口氣,揮揮手,和兩人道彆,便下了樓。
萩原研二關上門打了個哈欠,接著鬆田陣平剛才的問題說道:“我知道了,困死了,我先睡了!”
“喂喂,你這家夥!”
萩原研二笑著躲開幼馴染的攻擊,有些疲倦的打了個哈欠,目光卻落在鬆田陣平身上一瞬。
明天去見見那個炸彈犯吧,起碼也要知道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導致他和…小陣平的死亡。
………
淩晨一點三十二分。
川山涼子從客房出來,扶著牆,晃晃悠悠地走到衛生室,胃裡翻江倒海的。
“哇——咳咳!”
最終還是沒忍住,吐了出來。
晚上吃的那些東西,本身就沒多少,吐到最後反著胃酸,讓川山涼子忍不住乾嘔了幾下。
好難受…
輕輕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感受到熟悉情緒的川山涼子放下警惕,
沒有動,任由那人走過來,用手輕輕拍著自己的後背,抬手接過溫水漱口,吐掉。
“…研二。”他鼻頭一酸,悶悶道。
“涼子,”被他叫到名字的人答應,似乎是有些無奈,“還想吐嗎。”
說不出話,川山涼子一時不知道臉上的是眼淚還是鼻涕了,肩膀上的傷口還疼著,時時刻刻提醒他,這就是後果。
“好難受啊,研二…”
話音剛落,胃裡又開始不舒服,吐出來的卻隻有酸水。
“…嗚…咳咳…”
一張紙落在臉上,擦掉眼淚,擦掉鼻涕,川山涼子費力的扭頭看過去。
“陣…你怎麼也沒睡啊。”
“……”鬆田陣平看著他,那些話最後吞吞吐吐,變成簡單的一個問題,“累嗎?”
“…好累的。”川山涼子吐掉漱口水有氣無力地說著。
累得要死。
無論是和上麵糾纏,戴著麵具,說官方的話語。
還是見證朋友的死亡,卻還要裝作不在乎。
傷口也很痛,但是還要假裝什麼事都沒有。
明明不想一個人承受,想要依靠他們,可是如今的自己卻習慣著隱瞞一切。
“好累啊。”
他晃悠悠的站直,看著兩個人,有些發愣。
“…我有救下來你們嗎。”
小卷毛頭發亂糟糟的,站在那裡,讓萩原研二忍不住想,自己和陣平那個決定是不是正確的,可是他隻是伸出手。
“有,”萩原研二抬手貼上川山涼子的臉頰,笑著,“你看,是溫熱的吧,涼子,我還活著呢。”
“…嗯。”鬆田陣平神情不明。
“…夢裡的我,未免也太可憐了,”川山涼子抓著萩原研二的手,有些站不穩的蹲下身子,飄忽地說著,“救不下來,甚至連施救都沒有,就等到了萩原的死訊。”
可憐的,又有些可悲。
一遍一遍的看著萩原死亡前的媒體錄像,是在找凶手,也是在一次次重複當時的痛苦。
可是,如果今天他沒有救下來研二,隻會陷入比夢中的自己更痛苦的境地吧。
那個時候他絕對會…恨自己吧。
站在一邊的鬆田陣平揉了揉他的腦袋:“還難受嗎?”
說不出話,所以川山涼子伸出一隻手,在鬆田陣平腿上劃拉幾下。
“涼,彆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鬆田陣平歎了口氣,抓了抓他的腦袋,感覺他放鬆一瞬間,笑了笑。
川山涼子的能力,或許是他人所渴望甚至羨慕的,但是在他們看來,這種能力或是在某些時候會讓川山涼子感到痛苦。甚至讓最直球的人,學會了隱瞞,這就像是讓一個見過天空的人隱藏在黑暗裡。
“可是,你們明明瞞著我乾了危險的事情吧……”
“什麼?”小卷毛那話太輕了,鬆田陣平沒有聽清。
“不,沒什麼…我隻是想睡覺了,”川山涼子悶聲說著,伸出一隻手,“好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