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 你嚇死我了!”
川山涼子是真的被嚇到了,他在確認自己力量不及對方時就做好受傷的準備了,而且腦海裡還閃過藤原原一告誡自己的話, 以及…他和那幾個人約定好的事情。
那熟悉的聲音出來的時候他甚至以為諸伏景光暴露了。
越想越膽戰心驚, 拳頭鬆了握,握了鬆。
“抱歉, 涼子。”
諸伏景光揉著大腿, 滑坐到地上。
他也是沒有想到,偏偏在他偷偷來川山涼子家這天川山涼子回來了。
他之前打探過一些消息, 確認川山涼子最近不會回來才到這裡的,結果在屋裡剛準備睡下, 就聽到門口有動靜。
雖說是有鑰匙聲音, 但是不能排除嫌疑,所以出手了。真的很痛啊,但是涼子在遇到危險時做的很正確。
站在廚房一角的諸伏景光用餘光看了眼還在生氣的小卷毛。
“涼子…”
“不要道歉了。”川山涼子把麵條撈出來,塞給諸伏景光一碗清湯寡水的麵,自己則拿著加了醬的轉身走出廚房,坐下開吃。
他可是要餓死了,中午沒吃什麼, 晚上直接拖到現在。
抬頭見諸伏景光走過來要張嘴,趕緊抬手製止,趁機把嘴裡的吃的咽下去:“再道歉就要變成抱歉機器了。”
“景光。”
他還想說些什麼,可是餓的胃有些難受,吃麵的動作也慢了下來,吃到剩下最後一口乾脆放下碗, 起身去接水, 從口袋裡拿出一瓶藥, 倒出一粒吃了下去。
“多久了。”
諸伏景光站在他的旁邊,看不出是什麼神情,可是川山涼子感覺到他生氣了。
“啊啊,我知道,陣他們已經狠狠罵過我一頓了,”川山涼子求饒道,晃悠悠走到沙發旁邊坐下,“但是真的忙不過來…”
他可不能鬆懈下來,畢竟…還要活下去呢。
喃喃著,也不管諸伏景光能不能聽清了,他倒到沙發上,閉上眼睛,胃藥也不知道是好用還是不好用,反正整個人迷迷糊糊地,一會兒廚房的方向傳來洗碗刷盤子的聲音,一會兒臥室裡傳出翻抽屜的聲音。
他沒有動。
直到一旁的沙發凹陷下來,懷裡被塞了個暖乎乎的熱水袋才睜開眼。
“景光…”
“嗯,我在。”
“…其實,與其說是嚇到,不如說是驚喜。”
“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你了,”川山涼子掰著手指頭數著,“其實研二他們也不怎麼見到了,但是我們偶爾還可以聚一聚,你和zero直接銷聲匿跡。”
“四年了吧,我們有四年,沒見麵了。”他抬起手,對著燈光,似乎被光刺了眼,微微眯起眼睛。
“…嗯,四年。”諸伏景光往後靠了靠,任由他把小腿搭在自己大腿上。
“涼子把自己折騰的都變了一副樣子。”
那熟練的吃藥動作,看起來不是第一次胃疼了,之前關注時,據說身上還留了不少傷,雖然有些東西依舊沒變,那雙眼睛確定是他時,可是…一下子瞪圓了,就像是還在警校,被班長突然舉起來時那樣。
“景光你不也是嗎,”川山涼子撇了撇嘴,不知道這人這幾年是怎麼在組織裡生活的,又是怎麼臥底的,那個時候他可是完全沒感覺到屬於諸伏景光的情緒,但隻是坐起身摸了下他紮人的胡子,調侃道,“留起胡子超級怪。”
“也是種偽裝而已,”總要變一副模樣嘛,諸伏景光抓住川山涼子的小腿抬起來,見他一個不穩倒回沙發,沉默了一會,“涼子,你現在多重。”
“比畢業時沉哦。”雖然他沒有好好吃飯,但是該鍛煉的一點都沒落下,畢竟身手這個東西必要的時候是能救命的。
“好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川山涼子正色道,佯裝手裡有些話筒貼近諸伏景光的嘴邊,
“為什麼偷偷來我家。”
“又或者說,你夢到了什麼,景光。”
“告訴我。”
諸伏景光不會無緣無故的跑來他的家裡,無論是從臥底角度,還是諸伏景光的角度,都不會做出這種事。
說誇張點,臥底身份暴露諸伏景光也不會做出這種事,因為這一旦被發現無疑代表著川山涼子處境的危險。
所以,這應該是一件很特彆的事情,例如
——隻有他們幾個知道的夢。
穿著黑色短袖的人仰頭靠在沙發上,川山涼子忽然想起來,自己檢查他是否是真的諸伏景光時,扒開衣服看到的那些傷疤,有些已經很久了,有些卻還是新的。
“我夢到…我的死亡。”
諸伏景光這麼說著,似乎是回到了那天。
夢裡是循環往複鞋子落在樓梯架上的聲音,子彈穿過胸膛的聲音,還有那些…永遠無法喊出口的名字。
“赫——”
他從夢中醒來,忽然回想起那些年被噩夢纏繞的時候。
那個時候躺在床上,總會有細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和小時候胡思亂想造成的恐懼效果不同,腦袋裡不再是那些鬼怪神話,而是一遍遍重複著過去的事情。
又是嘭的一聲。
他低下頭,又看到自己缺失的心口。
夢中夢。
他再次驚醒的時候,窗戶開著,卻沒有風,悶熱。
點了支煙坐在床邊抽了起來。
那天甚至沒有月光,火星成了屋子裡唯一亮著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