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看車還是看人,反正掃了一遍,說:“打算私了還是交警處理?”
這幾天肯定忙,誰有時間跑交警,好在三輛車問題不是很大,後麵肯定也有車過來。
“私了吧。”
那車主慣會欺軟怕硬,很快認慫,給了聯係方式,而後三輛車各自挪開,對方第一個迅速離場,倒是奚涼看前後都有車進來,眼看著要堵住的樣子,索性把車子停靠在了邊上路邊樹下空閒的公共車位上,反正離小區也不遠,走幾步就到了。
奇怪的是...蔣森的車子也停在了邊上。
那司機想起剛剛事故後,後座的人猛然說“下車”時候的冷厲跟迅速,再看眼前女子姣好瀲灩的姿態,心思一轉,當著奚涼的麵說:“對不住老板,是我的錯,現在快堵住了,我先把車子停這,晚點挪開,您現在是要回去,還是在這等會?”
蔣森不置可否,反而看向奚涼。
“如果奚小姐不反對的話。”
這人說話怪有意思的,公共車位,她能有什麼反不反對的。
“蔣先生說笑了,您的車是貴,但又不會吃了我的車。”
她拿了車上的東西就鎖車走人了。
司機以為自家老板會一起走回去,畢竟這兩人不管住在這裡哪個小區,基本同路。
不過....他看到蔣森站在原地,看著那女子離開的背影好一會,也不知想什麼,當他以為這人要等這裡交通疏導後在坐車回地下車庫,但是...這人忽然提步走開。
從另一邊走,與那女子背道而馳。
而這條路要回他的小區得繞一大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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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涼走的是捷徑,本來很快就能到,但她路上接了電話,處理一些事務,就在邊上街道停下聊了一會,路上遊人多,三三兩兩的有不少家庭單位的,她談完後,抬眼,看到一家四口,姐弟打鬨,後麵的父母笑著給他們拍照。
奚涼怔了一會,把手機收起,剛要走進小區後門,正看到邊上對著外麵車道的橫岔路口走出一個人來。
兩人都很意外。
一個有事耽擱,一個執意繞路,還是遇見了。
有種負負得正的感覺。
但這又不是數學題。
她納悶這人怎麼繞路從這裡過,後者則是意外她還沒回去。
突兀對視些許,奚涼基於沈昆現在跟對方的合作關係,她掛靠在其門下,為其服務,從社交禮貌來說,也不可能扭頭管自己就去,於是開口。
“蔣先生迷路了?”
蔣森:“.....”
對麵小區就是他建的,這人也不知是不了解,還是故意的。
她明明可以不搭話的,如以前沒有利益關聯的時候保持冷淡。
但為了沈昆,她也會對他露出一副翩躚溫軟的樣子。
“不是,腿短,走得慢。”
奚涼知道對方誤會自己意思了,但也覺得這人喜怒無常,既拉她入夥,又會輕易誤解她的意思,富有外放的攻擊性,並不似傳聞那樣保持高傲的內斂姿態,於是微笑和氣道:“也沒關係,您住對麵,過馬路而已,也不需要跨欄。”
本以為這人會因為不屑跟她這樣的人在路上鬥嘴而直接離開....
結果蔣森反問:“所以你住我對麵?”
很顯然是,何必問。
奚涼心思重,很快猜測這人是在臆測判斷自己跟沈昆住在一起。
“是的。”
蔣森目光往這個小區裡麵高大的樹木深入,問了她一個很突兀的問題。
“你覺得是他的小區好,還是我的小區好?”
奚涼有些無語,繼續保持禮貌的微笑,“那自然是我這邊的小區好,您那邊更貴,住不起。”
很狡猾的回答。
蔣森:“如果不要錢,讓你選呢?”
這人莫名其妙地,是在挖牆腳嗎?
她不覺得這種霸總會閒著無聊在小區門口問這種問題,無非試探。
奚涼:“我成年了,蔣先生,成年人的選擇是都要,您覺得過分嗎?”
蔣森突然上前一步,也算靠近了她。
她吃驚,下意識要後退一步,耳邊聽到自行車的鬨鈴聲。
這裡地價貴也是有道理的,車道兩岸多有藍花楹聯排,花開正茂,已鼎盛將頹敗的階段,許是主車道那邊修剪得進度比較到位,這邊小路還未修剪到,有些垂掛的花簇比較低矮,像是讓人觸手可及,倒是引來不少遊人路過賞玩拍照。
這人的手繞了她後頸,一手將她攏帶到了邊上,讓那疾馳的少年跟自行車從她身後掠過,另一隻手往上勾了要打到她後腦勺的藍花楹枝丫。
掌心撐到了花簇,它顫顫的,抖落一些將過花期的碎花瓣。
奚涼意識的時候,這人已經撤開手,往後退一步,單手插兜,站姿微側斜,不鹹不淡俯視她肩頭的碎花,眼底意味不明,語氣卻有幾分刻薄。
“反應這麼慢,機會到跟前的時候,可未必能抓住,還得有人推你一把嗎?”
這人身高腿長的,就算奚涼對這一塊不敏感,也感覺這人至少有一米八五了。
灰銀西裝外套解了扣子,露出裡麵的馬甲跟領帶,身姿板正筆挺,貴氣非凡,純站在這就足夠吸引彆人注意了,起碼奚涼留意到一些小女生流連忘返,駐足偷拍。
花瓣散漫,清秋微涼,他就是那鐘鳴鼎食的烏衣巷出的大好兒郎。
奚涼抬手輕拍掉肩頭的花瓣,垂眸間,語氣輕飄:“花開有時,有些花,這一生也隻能種在路邊,隻配堅守自己的位置,挪了,就是壞了規矩,又不能太茂盛,打擾彆人,就該被人時常修剪。”
她忽然換了廣東以及香港那邊的調調,就好像常年與某個混港的潮汕商人耳濡目染學會的語調。
“蔣生,您平常也會走這條路嗎?”
“不會吧,有些路,不合適,白費力氣,就不會再走了。”
看似尊稱他,又是在拒絕他。
她進小區了,蔣森站在門口,轉身時,意識到了什麼,低頭,看到兜裡的手掌原來剛剛抽回的時候沒有意識...把一片花瓣夾在了指尖。
不太體麵。
他剛剛竟沒意識到。
蔣森皺眉,若有所思時,也不忘甩了下手,把指上的花瓣甩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