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神音本人自然知道這一點,但江楚容提出來,他便忍不住懷疑其中有詐——會不會有什麼皇子背地裡支持江楚容,然後在公平對決時暗算他?為的就是梵音十八式。
要知道,梵音十八式不光是他的絕學,更是梵天神王的絕學,若是不慎流傳出去,梵天神王這一脈勢力都糟了。
但這些猜測懷疑他自然是無法說出口的。
就這樣,他在眾魔麵前陷入了一種有些尷尬的沉默。
江楚容也不急,就這麼微笑著靜靜等著他。
梵神音舉棋不定,其他的魔修倒是急了,甚至有魔修大嗓門道:“梵公子你到底賭不賭?你若是不賭,我這邊雖沒天級魔功,卻有天品魔魂兵,也勉強能同秦公子賭上一把!”
其他人也哈哈笑著附和,一時間把梵神音推上了風口浪尖。
梵神音立在原地,臉色有些發青,表情很是不好看——他在梵天城,可沒人敢這麼跟他說話。
但這裡是皇都,今日每一個能到這的魔修,背後勢力都非同小可。
他還聽梵天神王說過這次魔尊的收徒大會許多古老的神王子嗣也會出現,這些古老神王雖然不參與魔域政治,但底蘊卻超乎尋常的豐厚,絕不可以得罪。
梵神音正進退兩難之際,忽然,一個極為渾厚磁性的嗓音於空中徐徐響起——
那嗓音道:“音兒,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你既開了口,答應他便是。不要輸了我們梵天城的氣勢。”
這嗓音一出,在場魔修竟都是覺得心神震顫,耳膜裡嗡嗡作響。
江楚容此刻更是感覺無形中仿佛被一雙眸子在虛空中看了一眼,一陣窒息感後,他胸口一陣銳痛,腥鹹翻湧。
要不是他反應快,死死咬牙忍住,早就當著眾人的麵一口血噴了出來。
梵神音則是大喜,眸光一亮便道:“父王你何時來的?”
眾魔修也紛紛反應過來,驚詫道:“是梵天神王!”
“拜見梵天神王!”
“久仰梵天神王前輩威名,我乃洪都神王嫡子,洪天賜,不知可否請神王往府下一敘?”
一時間,眾魔修跪的跪舔的舔,都忘了方才還在逼梵神音跟江楚容定下賭約的事。
果然,在絕對實力麵前,大家還是很認得清自我的。
江楚容看著一下子就被逆轉的情勢,強忍著胸中難受兀自淩空立著,臉色陰晴不定:老陰比,仗勢欺人,不要臉。
梵神音有了梵天神王撐腰,再無顧忌,當即扭頭,意氣風發道:“我本擔心拿父王絕學當賭注是不孝之舉,但既然父王都開口了,那這賭注,我答應了。秦兄,我們簽訂魔聖盟約吧。”
江楚容麵無表情地盯著梵神音看了一眼,道:“哦,簽吧。”
梵神音眼角跳了跳。
四目相對,火花四濺。
心中想的都是:等三日後,打死你!
·
魔聖盟約簽訂,梵神音和江楚容各自退回坐輦。
一部分坐輦也在這時悄然離開,另一部分則是留下了,開始衝上去圍著梵神音獻殷勤。
目標自然是梵天神王。
江楚容回到坐輦中,見聞淩還算無事,等秦樓月祭起屏障,扛著坐輦朝魔尊給秦都神王準備好的下榻府邸走去,他才低頭吐出一口血。
江楚容唇角染血,麵上恨恨道:“這梵天神王,真夠惡心人的。”
巨人秦樓月步伐飛快,壓低嗓音沉聲道:“梵天神王此舉是為了告訴暗中窺伺的其他神王,叔叔已是他囊中之物,讓他們不要在三日後的公平對決裡動手腳。”
江楚容怔了一瞬,擦去唇邊血漬,若有所思:“如此說來,他反倒幫了我們一把?”
秦樓月皺眉:“此言何意?”
江楚容目光動了動,盤膝而坐,一邊調息一邊道:“現在你叔叔已經在梵天神王兜裡了,尋常神王若是想動他,自然也得掂量掂量。這三日,我們可以清閒一些了。”
秦樓月恍然:“如此,倒確實未必是壞事。”
說完,秦樓月意識到什麼,忽然又麵帶揣測地細細看了江楚容一眼。
江楚容閉著眼,淡淡道:“看路,彆看本公子。”
秦樓月麵色一沉,冷哼一聲,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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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府邸,秦樓月先去布置府邸四周的各處禁製,江楚容則和聞淩一起進了內室。
一進到內室,原本還有些咳血的江楚容倏然睜開眼,眸中並無半分病色,反而麵帶憂色地看向一旁的聞淩道:“你怎麼樣?傷得很重麼?”
這一路上,聞淩一言不發,江楚容通過同心生死契早知他的傷並不樂觀,便一直在秦樓月麵前說話,裝受傷,替他遮掩。
聞淩麵無表情地走到一旁桌前,拿起一個茶杯,朝裡麵吐出一口血。
旋即又迅速蓋上茶杯蓋子。
江楚容看得分明,那血裡有絲絲縷縷的魔氣蒸騰而出,他心頭不由得一沉。
天侯境後期高手的本命功法,果然還是很厲害。
聞淩這會默不作聲地在地毯上坐下,運轉魔功,抵禦傷勢。
江楚容立在一旁,就看到聞淩麵上此刻紅褐色的氣息交錯,皮膚下似乎有蚯蚓般的東西蠕動,互相打架,抗爭著。
江楚容修長的眉頭一點點蹙了起來。
不多時,聞淩睜開眼:“茶杯。”
江楚容連忙走到一旁,端來一個茶杯。
聞淩接過茶杯,又往裡麵吐出一口帶有魔氣的血。
江楚容照著聞淩方才做的,用禁製扣上茶杯蓋子,把這血牢牢鎖在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