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妃?”梵天神王的噪音從對麵寶輦內靜靜傳來,“七殿下此事可與尊上商議過了?為何我從未聽過。”
楚天絕聽到梵天神王此言,從容不迫地微微一笑:“叔叔有所不知。我母後去世前對父尊曾對母後承諾過,我的婚姻大事隻要兄長同意便好,父尊不會乾涉太多。昨日我兄長已同意此事,待我改日告知父尊即可。”
“怎麼?梵天叔叔有意見?”
短暫的沉默。
“原來如此,此事我並不知曉。七殿下既然如此說了,必然是真的。恕小王不該多問。”梵天神王十分平和謙虛地就說出了退讓的話。
楚天絕勾勾唇角,眸光直直地看了過去:“那梵天叔叔,還要我們下拜讓路麼?”
對麵寶輦內沉寂了三息。
梵天神王異常從容地再次開口道:“梵盛,指揮隊伍退開,讓七殿下先過去。”
梵監聞言,不由得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對麵高坐坐輦中的楚天絕和江楚容二人,眸中射出一點不甘之光。
但他也看得清情勢,終究還是扭頭,垂下眼指揮著長長的隊伍掉頭朝一旁讓開。
不多時,一條通往那白玉擂台的大路便被讓了出來。
聞淩扛著坐輦,目不斜視地邁步上前,載著江楚容和楚天絕二人一步一步朝擂台走去。
梵天神王那一隊魔修隻能守在一旁,恭敬垂眼而立,就連梵天神王寶象坐輦下的寶象也在這時垂下了頭。
江楚容在坐輦裡見到這一幕,簡直爽得不得了,不由得就湊過來對楚天絕低聲笑道:"七殿下方才真是太威風了!這次多謝七殿下出手相助,若七殿下日後有何需要,在下一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楚天絕看著江楚容眉開眼笑的樣子,哼了一聲,回過頭,淡淡道:“你今日這公平對決若是不勝,談何萬死?今日就死了。”
江楚容:……
這楚天絕的嘴也是挺毒的,看上去好像還在記仇。
江楚容隻好暫時收回搞好關係的心思,默默坐回原位,開始閉目細細思考一會的對敵之法。
江楚容突然安靜乖覺了下來,楚天絕還有點不適應,忍不住又看了江楚容一眼。
不過在看到江楚容神色認真地閉目入定後,楚天
絕劍眉一挑,倒也不再打擾他,而是抬手彈指
珠簾悄無聲息地落下,禁製也隨之落下,徹底擋住了坐輦裡的風景。
在外人看來,方才就是江楚容笑著湊過去同楚天絕說話,楚天絕傲嬌地哼了一聲,江楚容無奈隻好回過眼又正色打坐。楚天絕傲嬌完了再去看江楚容,又體貼地替江楚容落下禁製。
這相處,看上去感情著實不錯。
確實是熱戀小情侶的樣子啊!
遠處寶輦內,梵天神王和梵神音自然也把這一切儘收眼底。
梵神音此刻神色沉了沉,忍不住皺眉道:“七殿下居然提前拉攏了秦樓月,事情不好辦了。父王,我們還要照原計劃行事麼?”
梵天神王此刻儒雅的麵容再無一絲慈悲柔和之色,冷冷就道:"若不殺他,等楚天絕同秦都牽上線,我們父子二人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梵神音心頭一凜,立刻道:“父王放心,音兒一定竭儘全力擊殺秦樓月!”
梵天神王閉目,輕輕"嗯"了一聲。
梵神音見狀,知道梵天神王此刻心情不佳,便謹慎地不再開口。
坐回原位,梵神音俊雅的麵容露出一絲沉冷之意——這一戰,他不但要勝,還要勝得漂亮且殘忍!
讓所有人都知道,梵神音此人是個不可招惹的天才!
此刻,擂台四周的座位上已經坐滿了魔修。
聞淩扛著坐輦來到擂台前,俯身將坐輦放在了擂台最前方的位置,楚天絕便和江楚容依次從坐輦內走了出來。
楚天絕早已為了這場公平對決預定了位置,這會他走上去坐下,便對江楚容道:“好好表現。”
江楚容失笑:“殿下放心。”
說完這話,江楚容又默默扭頭,看向不遠處已經化為尋常大小的聞淩,也衝聞淩微微笑了一笑。
同心生死契動。
聞淩遙遙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
江楚容識海中響起了(聞淩難得一次稱得上溫柔的話,雖然噪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
他道:“若情勢不妙,及時脫戰,不要拚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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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他眸光明亮地望著對麵聞淩的眼睛,就在心裡說:“放心,梵神音這小白蓮今日必死!”
聞淩眉頭皺了皺,對於江楚容這突如其來的囂張有些不自在,他正想再叮囑江楚容兩句,江楚容卻已經轉過身,仰頭縱身一躍而起
——
一道深藍色魔氣滾滾衝上那白玉擂台。
最終在擂台中央化出江楚容的身形。
圍觀魔眾嘩然!
江楚容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拂火紅衣袍下擺,就這麼在擂台最中央的位置盤膝開始打坐。
後方行至的梵天神王寶輦內的梵神音看到這一幕:……
他眸光暗了暗。
正常比試兩人都是各據一方,將擂台一分為二劃分為自身領域。
可偏偏“秦樓月”不走尋常路,一上台就占據了擂台的中宮主位,到時不論他從哪一方上去,都要顯得他氣勢低“秦樓月”一籌。
真是太囂張了!
以為有楚天絕撐腰就可以如此放肆麼?
梵神音向來柔和平靜的眸中終於浮出一絲殺意。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他一點情麵都不留了!
想著,梵神音豁然起身,朝一旁的梵天神王行了一禮便沉聲道:“父王,兒臣去了!”
梵天神王看出梵神音的鬥誌,微微頷首:“去吧。”
梵神音提步,邁出寶輦。
瞬間,他身上氣勢比之從前暴漲數十倍!
一襲白衣飄飄蕩蕩,渾身金光氤氳,俊美容顏上竟生出幾分寶相莊嚴的氣質,足下生出金蓮,一步步,淩空邁向擂台——
梵神音踏上擂台時,胸前掛著的純金佛珠“嗡嗡”湧出金色梵文,一圈圈圍繞他身周,化為華光萬千的梵文金帶,隨著白衣漂浮翻飛。
同時似乎還伴隨著十分輕微但莊嚴肅穆的梵音詠唱。
他足下金蓮綻放又凋落,片片蓮瓣隨風而降,又散為點點靈光,從空中飄落。
那蓮瓣飄到擂台下,便輕輕消弭不見。
那場景,玄妙神性至極。
有魔修好奇伸手去接那未消失的蓮瓣,那蓮瓣隻是觸碰到肌膚便會化為一點金色印記,頓時讓人頭腦通明
,智慧陡增。
——時間,不少魔修都簇擁著去搶梵神音落下的蓮瓣!同時紛紛感慨梵神音的梵音十八式實在不愧天級功法,又感慨梵音公子人俊心善雲雲。
瞬間,情勢調轉。
在梵神音如此宏大出場氣勢的碾壓下,隻是安靜坐在擂台中央的江楚容此刻就顯得過分安靜且渺小了。
所有魔修的目光都落在了梵神音身上!
即便梵神音此刻隻踏上了擂台邊緣,但氣勢上卻已經充分碾壓了江楚容!
梵神音登上擂台後,也不做聲,隻是維持著目前的姿態,安靜停在擂台邊緣。
似乎在等待江楚容開口。
江楚容連眼睛都沒睜開,繼續打坐。
此刻已是正午時,日光自江楚容頭頂照下,照得他跌麗白皙的麵容愈發通透明淨,羽睫輕垂,自眼瞼下投出淡淡陰影。
微抿的薄唇呈現出一種自然的水紅色。
眉心那一點鮮豔似血的珊瑚珠絲毫未動,仿佛也隨著江楚容一齊入定了。
安靜,過分的安靜。
朗然日光當頭照著,擂台邊緣,梵神音的神色從容自若漸漸變至麵無表情。
又不知過了許久,不遠處梵天神王神王的寶輦內低低傳出一聲。
“午時將過,不要誤了時辰。”
梵天神王這噪音不高不低,異常溫和平靜,但卻在此刻十分清晰地傳入了在座所有眾魔修耳中,甚至隱約嗡嗡作響。
眾魔修凜然。
擂台中央的江楚容也終於在此刻顫了顫長睫,睜開眼。
旋即,他眸光銳利,遙遙朝台下梵天神王的寶輦看去。
片刻後,他薄唇微勾,笑眯眯地輕聲道:“神王,您若真這麼愛重梵兄,不如替他打了這場公平對決,如何?”
江楚容此話一出,眾魔修嘩然,一時間不由得議論紛紛。
不少魔修也是覺得梵天神王剛才那般出口有點小家子氣了,顯得太護著梵神音——還是說梵天神王本就沒自信梵神音贏?
眾多議論聲自然也傳入了梵天神王耳中,倒是梵天神王十分耐得住性子,淡淡道:"本王隻是提醒你們儘早開始,一場小小的公平對決而已,不必如此故意拖延
吧?"
一句話,把鍋又狠狠扣回了江楚容頭上。
江楚容聞言,微微一笑,從容道:“神王說得有理。不巧我方才不小心睡著了,倒也不是故意拖延。也多謝神王出聲叫醒我了,不然耽誤了對決確實不好。"
內涵梵天神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梵天神王這次卻不再接話了。
江楚容沒能得到想要的回應,倒也不失望。
此刻他舒展四肢,長身而起,便扭頭對向對麵擂台邊緣已站了許久的梵神音,朗聲道:"梵兄!你我先前已定下魔聖盟約,此次公平對決,生死有命,勝負在人。若你贏了,你帶走我的魔仆;若我贏了,梵兄需得將梵音十八式拱手奉上。”
“若梵兄無異議,我們就開始吧。”
江楚容開口時故意動用了威壓,一時間他嗓音震蕩,傳遍了整個擂台場地。
所有魔修都聽到了他跟梵神音的對賭內容,又是一陣議論。
此刻,梵神音俊美臉上的神情已經從麵無表情變成了麵沉如水。
靜默三息後,梵神音抬步緩緩向前邁出一步,金蓮破碎,威壓轟然!
他渾身氣息暴漲,白衣瘋狂翻舞,眸光冰冷地看向擂台中的江楚容道:"無異議。來戰。"
江楚容身上氣勢也在此刻悄然攀升,他一邊微笑著卸去梵神音朝他落下的威壓,一邊輕輕抽出腰間赤色長劍。
赤色長劍在日光下反射出一點猩紅的光芒。
江楚容挽了個劍花,衝麵色沉冷的梵神音徐徐一笑,笑意卻不及眼底,輕飄飄道:"好啊,來戰
“戰”字剛從江楚容舌尖吐出,梵神音便化為一道金褐色魔氣飛身而上,攜裹著極為龐大的威壓,直衝江楚容落腳地!
江楚容也在同時化為一道深藍色魔氣飛身衝天而起,避開了梵神音第一記衝擊!
梵神音於滾滾魔氣中仰頭,眸光攝人地望向天空中輕巧的那襲修長火紅色身影,威壓暴漲,胸前金色佛珠“嗡嗡”作響,無數梵文從佛珠中瘋狂湧出,化為數十道金色鎖鏈,從四麵八方朝空中的江楚容圍剿而去!
那態勢,竟是想要形成一個梵文囚籠,將江楚容封死在裡麵!
/>江楚容見狀,眸光微暗,神色不變,掌中長劍揮舞,無數血色劍光流水一般泄出,所有攻擊到他麵前的梵文都被他的血色劍光儘數攪碎,發出“乒乒乓氏”金屬碎裂的鏘然響聲。
梵神音麵無表情,佛珠中金色梵文仍是在不停飄出朝江楚容攻擊,而他這時自己又出手了,他抬掌,掌心浮出巨大的金色一字真言,狠狠便朝正在抵擋梵文鎖鏈的江楚容眉心按去————
江楚容眼角餘光管見梵神音這一手,唇角浮出一抹淡笑,忽然道:“不跟你玩了!”
梵神音眉頭微蹙。
就在他短暫失神的這一瞬間,江楚容眸光雪亮,不再抵禦那些梵文攻擊,拾手並指眉心指訣,掌中赤色長劍於這一刻刹那聚攏了極為龐大渾厚的魔氣,遙遙對準梵神音那隻伸出的手掌全力斬下!
劍光血亮,宛如最鮮豔的殘霞,轟然一記狠狠砸出!
梵神音心頭一凜,攻向江楚容的那隻手掌心立刻便湧出金光,形成一片保護罩裹住手掌,同時匆忙縮回!
可他還是稍微晚了一絲,江楚容的劍光太銳利了,頃刻便破去了他防禦的金光。
等他收回手掌的時候,掌心已經血流如注,被割出一道深深的傷口!
江楚容一招得手便不再乘勝追擊,急急飛退,不多時,兩人於空中遙遙對立。
梵神音看著對麵微笑的江楚容,神色陰沉地收回染血的手掌藏入袖中,默默攥了拳。
掌心的刺痛在提醒他,他確實小看江楚容了,原本以為拿出七分實力足以拿下江楚容,現下看來,錯了。
不過,江楚容也受傷了。
江楚容在攻擊梵神音的那一瞬,撤去了身上所有防禦,全力斬出那一劍,所以也有不少梵文攻擊傷到了他。
這些梵文十分可怕,沾到一點便滾燙刺痛無比,碰到肌膚更是像活物蠕蟲一般直接往裡鑽。
江楚容此刻麵色淡淡,微笑著用劍尖挽下一枚快要鑽進他手腕的梵文,用魔火燒了,甩落在地。
同時將劍尖上凝聚著一滴金紅色鮮血悄悄收入掌中。
表麵上江楚容雲淡風輕,心裡卻忍不住直罵娘:梵神音這小狗東西,招式看上去光明正大,實際上陰損得很。跟梵天神王那老陰比在惡心上簡直平分秋色,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而這時,對麵的梵神音開口了,他負手,神色淡淡,卻帶了一種說不出的偶傲。
他道:“先前是我輕敵了,低估了秦兄的實力。現下我要拿出的七成實力了,秦兄小心。”
江楚容嘻嘻一笑:"好巧,我也發現梵兄比我想象中要強一絲絲,正打算再拿出我的六成實力呢
梵神音眸中寒光射出,二話不說,再度出手!
這次,他沒有再用任何魔魂兵,而是直接化成了魔氣,卷裹著無數金色梵文,鋪天蓋地朝江楚容籠罩而去!
江楚容見狀,暗罵一聲"作弊",絲毫不停,也化為一縷深藍色魔氣,遁跡無蹤。
這下,整個擂台都被梵神音的魔氣籠罩,那魔氣還在咕嘟咕嘟不停外泄,甚至外溢到擂台邊緣。
魔氣中,無數梵文翻轉四處攻擊著,形成了一道密密麻麻的金色大網,大約是想用這樣的方式讓江楚容無法出手,直接一點點磨死江楚容。
同時還伴隨著不停的梵音吟唱,宛如魔音灌腦,攻擊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