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旋即聞淩又意識到一件事，他皺眉問："魔尊讓你去當臥底，他說了你為什麼適合當臥底麼？"
太不符合邏輯的事情，魔尊應當也不至於開口讓江楚容去做。
必然也是捏到了江楚容痛處或是重要把柄才會如此開口。
江楚容聽到聞淩這話，心頭咯噔一聲，立刻就道：“我正要跟你說這個，他覺察出我神魔雙修了，而且還認出我的正道功法來自無妄劍宗！你說他是怎麼認出來的，奇怪……”
聞淩臉色驟變：“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一開始不講？！”
江楚容無奈小聲：“我不是剛剛準備講麼？”
聞淩：……
良久，聞淩神色古怪地喃喃道：“他怎麼能認出你無妄劍宗的功法，你明明沒有在人前用出來過……"
總不可能魔尊也有波旬之眼？還是說楚天闕跟魔尊一起騙了他們？
聞淩正疑慮重重，江楚容糾結了片刻，略顯心虛地道："用過了。"
聞淩：“嗯？”
江楚容咬了一下唇，又咬了一下唇，無辜道：“我殺梵神音的最後一式，偷偷用了無妄劍氣……但我以為我藏得挺好的，也沒想到魔尊那麼早就會去偷看……"
聞淩：……
閉了閉眼，聞淩沉聲道：“下次彆用了。”
江楚容小聲：“哦，知道了。”
聞淩得到江楚容這個承諾，並不開心，而是愈發疑慮重重了起來。
幸好秦樓月是個人魔混血的身份，也經常沒事就跑到人族去做點偷雞摸狗的事，給他學到無妄劍宗的功法提供了可能性。
但……魔尊既然能認出江楚容的劍法來自無妄劍宗，他便不太可能認不出那是無妄劍氣。
無妄劍訣整個無妄劍宗能學的人都不多。
魔尊真的沒有懷疑江楚容的身份嗎？
聞淩這個念頭冒出來，江楚容感應到了，嘴角抽搐了一下，也道："我也覺得他懷疑我了。畢竟他被無妄劍所傷，怎麼可能分不出來我殺焚神音那一招就是無妄劍氣。”
“現在想想，我在台階上的奇遇應該也是早有鋪墊，他應該一開始就全都知道了。”
“還有他帶我去看的那些場景，說不好就是幻象，故意亂我心神，想要看我會不會露出破綻。”
聞淩：“什麼場景？”
江楚容對聞淩沒什麼防備，就把魔尊帶他神遊無妄山的事通通都告訴了聞淩，說完還忍不住八卦了一句：“那顧明霄看起來人模狗樣的，居然也正魔雙修哎，他以後怎麼辦？他可搞不到魔族的天級功法，那不是遲早走火入魔麼？他這是飲鴆止渴啊，太不聰明了。”
聞淩聽著江楚容這個評價，靜默片刻："旁人的事你少管。"
江楚容覺察出聞淩的不悅，以為聞淩不喜歡他扯閒話，連忙就不說了。
而聞淩這時又換了一幅沉沉的嚴肅表情道：“以後遇到這種事，你最好第一時間拔腿就跑。這次幸好魔尊良心發現，替你擋了那一劍的部分威勢，不然你這會可能已經瞎了。”
江楚容嚇了一跳：“這麼可怕？”
聞淩無語：“那是神劍。”
江楚容：……
付度片刻，江楚容小聲道：“這麼看，老陰比也不是一點良心都沒有。”
聞淩冷笑：“你瞎了怎麼替他乾活？”
江楚容徹底說不出話了。
不過，聞淩這時挑了一下眉，露出幾分若有所思的神色：“不過這樣看來，我們倒也並不是沒有翻盤的機會。”
江楚容：？
立刻道：“說來聽聽！”
聞淩看向江楚容："找臥底去偷無妄劍這種事，他不可能是遇到你才想到。但遇到你，他才決定這麼做，一方麵多半是因為你確實很適合——又是無妄劍宗的舊人，還疑似精英弟子，對無妄劍宗十分了解，另一方麵恐怕則是因為他這麼多年都找不到合適的臥底人選，要不然也不會強忍著看劍神受傷多年也不出手了。”
江楚容聽到這，眼前一亮道：“你的意思是——”
聞淩淡淡："魔尊混得不好，身邊連一個賣命的親信都沒了。"
江楚容恍然，終於也笑了，神色頓時輕鬆了不少：“不錯，他連我這種人都敢用，可能多少有點病急亂投醫的意思。”
聞淩：“所以他也未必會輕易殺你。但你三天後最好還是先答應他，爭取一點時間，等我拿到東西
，我們立刻就走。”
江楚容聽了聞淩的分析，再沒有病急亂投醫的心態，頓時覺得穩了不少，立刻意氣風發地點點頭道：“放心吧，這點人情世故我還是懂的！保證把他毛順得舒舒服服的！”
聞淩略顯無語地"喂"了一聲，但看著江楚容又恢複到美滋滋開心狀態的模樣，卻又罕見地沒有再說什麼。
靜默片刻，他隻問：“困了麼？困了就先睡吧，其他的事明日再想。”
江楚容回過神，猶豫了一下：“有點困，但我……”
不太敢睡了。
怕又遇到某個老陰比。
聞淩似乎是覺察出江楚容的害怕，沉吟片刻，就道：“其實你下次可以嘗試在睡覺的時候觀想無妄劍氣，無妄劍氣至純至陽，一切陰魂魔氣遇到它都要潰散無形。”
江楚容本來還有點懨懨的，但聽到聞淩這話，腦中卻突然"叮"的一聲，意識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魔尊的傷是無妄劍造成的，那他修煉好無妄劍氣，是不是魔尊也不敢把他怎麼樣了？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
旋即他便狂喜地衝上來一把抱住聞淩，瘋狂搖晃道：“聞淩，你真是太聰明了！我好高興啊！”
被江楚容緊緊抱在懷裡搖來搖去的聞淩：……？
更彆說這是在識海裡，兩人都是靈體狀態，靈識貼在一處，神魂都有感覺了……
糾結了片刻，聞淩掙紮著伸手道：“你先放開。”
江楚容聞言，這才意識到有點不妥，頓時靦腆一笑，默默鬆開了聞淩。
還拍了拍聞淩的肩膀，嘿嘿一笑：“兄弟情，彆誤會，兄弟情，嘿嘿……”
聞淩表情莫名扭曲了一下，閉眼冷淡道：“彆說胡話，既然事情都搞清楚，那——我先走了。”
江楚容立刻道：“拜拜！”
沒有得到挽留的聞淩：……
但他這會也確實沒有多停留的意思，靜默兩息，便化光離開了江楚容的識海。
等聞淩再睜開眼的時候，對麵的江楚容正閉著眼，似乎在觀想無妄劍氣。
他身周純陽之氣影影綽綽，浮動不息，靈光襯得他白皙的臉龐愈發通透，長睫都隨著那光影微
微顫動。
宛如仙靈一般。
靜靜看了片刻這樣的江楚容，聞淩沉默片刻，抬手，掌心竟然也化出一道無妄劍氣。
江楚容若是看到這一幕，必然會無比震驚————聞淩怎麼會無妄劍氣？他也神魔雙修了？！
但他沒睜開眼，所以什麼都不知道。
那道無妄劍氣輕輕飛出，就這麼落在江楚容身周，悄然跟江楚容觀想出的無妄劍氣凝在一起-
江楚容身體一震，唇邊浮出一絲驚喜之色，但並沒覺察到異樣，就仍是沒有睜開眼。
聞淩見狀，無聲地淡淡笑了一下，自顧自轉過身，仰頭看向天花板，閉上了眼。
次日清晨江楚容清醒的時候，發現身邊的床上陷下去一個小窩，但聞淩已經不在了。
江楚容連忙爬起來。
好在他一下床，就看到聞淩在屏風後的蒲團上打坐。
江楚容鬆了口氣，旋即又意識到一件事，連忙跑到一旁的鏡子前去看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