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身男手臂上紋了條龍，但他怯懦的模樣、絲毫撐不起這條龍應有的氣勢，扶著牆連聲哀求——
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呢。
“哥，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給你跪下了，我給你婆婆跪下了，她老人家九泉之下…”
紋身男虛弱地說：“你…你不敢去找虎哥，就找我，柿子撿軟的捏啊你！你婆婆是他們害死的，關我什麼事啊！都是他們的主意！”
溫柔的威脅，卻如懸崖刮過一陣危險的風。
魏封一腳踩在了紋身男的手上，偏頭低喃了聲：“報警。”
魏奶奶住在清河巷的一個雙排巷子樓裡。
匕首毫不留情地抵在了他頸項大動脈處。
昏暗的路燈明明滅滅地閃爍著，一個高大健壯的胖子，揪住了一個矮個子紋身男的衣領，將他抵在牆上，膝蓋頂在他的腹部。
屏幕上，柳如嫣的名字閃爍了起來。
“我婆婆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你有幾條命來還？”
胖子暴躁地怒吼著，用膝蓋接連頂了他好幾下，疼得那紋身男躬下身，劇烈地咳嗽著，聲嘶力竭…
她有讓人心跳驟停、死而無憾的美貌。
祝敢果摸出手機，又望向了對麵的女孩：“封哥，這妹子怎麼辦，看她都要嚇哭了，等會兒對警察亂說啊。”
距離他的耳朵…隻有毫厘之距，耳廓皮膚上，滲出一滴血珠子。
話音未落，鋒刃一轉，嚇得他不敢再胡說八道，腿軟地跪在了地上。
在魏封失神的刹那間，紋身男拔腿開溜，但沒跑成，魏封三兩步邁上去，揪住了他的衣領，將他扯了回來。
路安純拇指挪開，重新抬眸望向他。
驅逐空氣中彌漫的那股奶甜氣息。
這時，陰影中，一個瘦削高挑的少年走了出來。
“不是我，真的！是虎哥他們的主意，我什麼都不知道，他們說那老太婆腿腳慢，追不上咱們，隻是玩玩而已，沒想到會出事！”
夜色漸深，路安純隻能看到他的側影，鋒利的眉骨宛如荒原上起伏的黑色山石。
話音剛落，卻見寒光一閃。
下一秒，滾燙的煙頭落在了那紋身混混的手上。
“……”
路安純退無可退，緊貼著粗糙的牆壁，身形顫抖著，心臟哐哐直跳，連聲驚叫：“彆過來！”
他首先注意到的是她身後那輪高懸天際的滿月，皎潔清冷。
魏封克製地抽回視線，煩躁地偏頭點煙。
這裡地形曲折複雜，彎彎繞繞，很容易迷路。
遠處，似乎有說話的聲音傳來，她加快步伐走過去，準備問問路。
路安純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機，準備隨時按下110…
再抬頭，卻見三人同時望向了巷子轉角的她。
路安純扶著牆站在原地，如慌張的小獸一般，捂著嘴，心驚膽戰。
魏封漫不經心掃了她一眼，幾秒後，又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少年眼神狠絕，戾氣十足——
魏封收了匕首，薄唇裡吐出一口煙，朝她走了過來。
而女孩靠牆站著，細胳膊細腿，身形瘦弱易摧，清冷的月光照著她驚心動魄的五官，如雨天的梔子，美得很純粹。
就在這時，路安純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是iphone招牌的鈴聲。
他的嗓音，宛如凜冽冬夜裡的寒霜。
他數到一，女孩拔腿就跑，很快便消失在了無窮無儘的夜色裡。
“我問你亂叫什麼，老子有這麼可怕？”
月光下，那少年皮膚蒼白清冷，眸子如黑曜石般堅硬，單手揪著紋身男的衣領——
而此刻夜幕已沉，路燈昏暗。
“再跑試試。”
路安純饒了幾個岔路，兜兜轉轉將近四十分鐘，徹底迷失在了這羊腸一般的巷子裡。
“叫什麼？“
“玩玩？你他媽玩出人命了！還玩玩！”
“路、路安純。”
路安純感受到他身上凜冽的氣息，顫抖地點了點頭。
他情緒終於崩潰了：“他媽不就是吃個白食嗎！那老太婆不來追、就什麼事兒都沒有！是她自己窮瘋了，關老子屁事啊…”
魏封掀起眼皮望了她一眼，緩緩貼近她耳畔，嘴角微勾——
他低頭點了根煙，光焰在嘴角開出一朵橙花，倏而間寂滅，縷縷白煙繚繞在濃鬱的夜色裡，緩緩四散開去。
路安純心臟都要驟停了，慌慌張張、手忙腳亂地掛斷了電話。
“急什麼，一個都逃不了。”
滋啦一聲，疼得他唧哇亂叫。
“封哥。”胖子連忙架住了魏封，“咱之前說好了，不見血。你彆衝動啊，把他弄死了自己也得進去，不值當。”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她嚇得直哆嗦，有種看動作片撞見什麼大秘密要被殺人滅口一般的驚悚感，連忙握住手機：“彆過來，我…我要報警了！”
“老子慢慢玩死你。”
魏封已經很多年沒有抬頭看過滿月了，鬼使神差的…今晚這一輪，圓滿得仿佛他殘破的生命中、再也不會出現任何遺憾。
少年嘴角挑起一抹邪獰的笑，“數到三，消失在我眼前，能做到？”
剛一走進，就發現巷子儘頭好像有人在打架，嚇得路安純趕緊躲到了轉角另一側，偷偷朝那邊望去。
紋身男嚇軟了，背靠著牆緩緩坐了下來，差點尿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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