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敢果覺得不可思議，魏封這麼烈的性子，他媽跟條野狗似的，不能招惹，咬住了就不撒手，非得連皮帶肉扯血淋淋地扯下一塊才算完。
而且這學校沒有所謂的尖子班，進來了都一視同仁，算是全直轄市各類卷到不行的重點高中裡的一股清流。
這樣的家夥，說他拿刀捅人他信，拿刀削蘋果，還是給女生削…祝敢果簡直不敢相信。
“啊…”喬正尷尬地望了望路安純，“可…”
“人家不是說要長得好看的？”
祝敢果笑眯眯道：“時薪1000，還勒不勒啊？”
路霈見她這麼聽話，臉色稍稍緩和了些，給路安純夾了一塊糖醋排骨：“下次逛街還是讓她陪著你，一個人有什麼意思。你初來乍到，對城市不熟悉，這裡地形又複雜，拿著地圖都不一定能找著路。”
他鷹隼般的眸子掃向柳如嫣：“你沒陪著她？”
魏封拿著宛如骰子一般的槍粉，摩擦著杆尖，淡淡道，“有的家裡有孩子，有的父母看著麵相不好，怕會家暴。”
路安純視線定在地毯上，安安靜靜，一句話沒有說。
“沒有，姐姐根本沒有接。”
祝敢果拎著杆子走過來，拿起ems郵件看了看：“可以啊封哥！真進了！”
祝敢果一邊戳著球，問他：“你給你弟弟找的領養家庭，找到了沒啊？”
魏封放下手機，輕描淡寫地說：“嚇了她兩次，她以為老子是個暴力男，適當改變一下印象。”
“很明顯，你是。”
魏封使喚魏然道，“把前幾天買的蒲江醜柑給你豬肝哥裝幾個回去。”
魏婆婆半年前離世，弟弟的生活沒個著落，魏封也沒心情高考，當時他隻參加了一門科目的考試，就是數學。
那女生胖胖的，也不好看，經常被班上的壞男孩嘲笑是豬頭女。
柳如嫣鼻尖的汗都被激出來了，急切道，“我是說，他能照顧和保護安安，畢竟都是孩子嘛，萬一鬨個什麼彆扭的，勵寒畢竟跟安安算半個家人了，肯定站在她這邊。”
“她說她不愛吃蘋果，隻喜歡吃車厘子。”
“對了對了，我剛剛出門的時候，看到那晚撞見咱們被嚇傻那姑娘了，她怎麼又來了？”
“哈？你哥還會削蘋果。”
那束花，讓那蠟筆女生愛了他好多年，高一那會兒終於鼓起勇氣告白，卻被他無情拒絕了。
下課後，魏封去花園裡摘了好幾朵野花，用美術課的彩紙包好，還用絲帶捆綁成美麗的花束，送給那女生作為借蠟筆的回禮，讓女生在班級同學麵前掙足了麵子。
成績不行的能不能念南嘉一中呢，也可以，但要有其他方麵的才能，而且是絕對出類拔萃的才能——
“上車吧，你爸今天特意推了飯局，提前回家說跟你一起吃晚飯。結果你不在，臉色那叫一個難看，還把你柳阿姨責罵了一通，說為什麼不帶你一起回家。”
還有一年的時間，應該能找到合適的領養家庭，給他重新找個好爸媽。
“追你的女生，有幾個你是認識的。”
“路總，這是路小姐買的…不好就這樣…”
“聽到了？”
路霈麵無表情，看不出什麼情緒：“去哪兒了？”
魏然趕緊道：“那個姐姐是來找我哥的，跟前麵那個姐姐一樣，來跟我哥告白。”
“抱歉，我回來晚了。”
魏封唇角勾了勾，與他相視一笑：“時間地址發我手機。”
“知道了，爸爸。”
“看了幾個，不合適。”
“嗯，很妥當。”路霈難得臉上浮現了讚許的神情。
……
柳如嫣結結巴巴地說著，路安純缺打斷了她，“不怪媽媽，是我不想人陪著，喜歡一個人逛街，更自在，所以讓她先回來了。”
目前沒有女生能摘了這朵荊棘之花。
譬如體育，那必須是拿下了國際獎項和賽事冠亞軍的，季軍都不行；又譬如物理數學競賽金獎銀獎，還得是世界級一類水平的…
和大多數男生一樣，他偏重理科，初中那會兒各種數學物理競賽，獎項他是應拿儘拿，跟玩兒似的，腦子聰明得宛如開掛。
“為為為為什麼！”
路安純坐到餐桌邊，乖乖吃飯。
路霈掃了一眼，不再多問，隻對喬正道：“這些衣服，拿出去處理掉。”
魏封麵無表情地修理著手機的麵板：“什麼富家千金能打扮成她那樣，裹得跟個修女似的，又老土又過時。”
路安純似乎對這樣的事…習以為常了，回頭麵無表情地對喬正道：“那麻煩喬叔叔了。”
“你讓我女兒去照應他？”
雖然魏封受歡迎是全巷子都知道的事兒，這些年，隻要有漂亮女孩經過清河巷，十有八|九都是來找魏封的。
C城高考實行3加1加2，不再劃分文理，語數外統考，物理曆史選一科，思政、地理、化學、生物選兩科。
路霈冷淡道：“隨便。”
“什麼伺候不伺候的，咱們都是無產階級，站著也能把錢掙了，勞動光榮！”
“都弄好了，這次是歡迎安安過來，我請了他們南嘉一中好些個同學，男生女生都有，都是你事業夥伴的孩子們，讓他們提前認識認識，還有今年高考剛結束的，考得還不錯，可以給安安傳授傳授高三複習經驗。”
祝敢果也挺無奈的，隻能接了口袋。
“那您快些帶我回去。”
祝敢果老爸是南嘉一中的物理老師，也是他將魏封資料推到南嘉一中招生辦的。
“不是！”
柳如嫣見他心情還不錯，於是提議道：“那…能不能讓我弟弟也來party玩玩，我想也介紹安安跟他認識，這樣他在學校裡也能和安安相互有個照應。”
祝敢果雖然也沒啥錢，但平時就喜歡翻時尚雜誌，看看帥哥美女，對國際一線潮流品牌也是如數家珍，“那款包真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全球就那麼幾個，她能搞得到，說明她家…絕對不是一般的有錢，是有錢人裡麵的天花板！資本中的超級巨鱷！”
路安純離開以後，小男孩魏然坐在二手手機店門框邊，望著她離開的方向，戴耳機聽著流行歌，長籲短歎。
“唔，姐姐說她不夠錢給我買好多星球杯，隻能買十個，我覺得姐姐沒有很有錢。”
長杆一推，兩球碰撞間，藍球穩穩落入網籃。
生源除了有錢的那一撥之外，有一部分也來自市區成績頂尖的top團，幾乎全被南嘉一中收入囊中。
數學總分150，他考了150。
“去看電影了。”路安純知道他會有此一問，摸出了早已準備好的電影票根。
他和魏封自小玩到大，很了解的魏封的性格，從來不喜歡欠人家什麼，鄰裡鄰居的，送點什麼都要回禮。
魏然索性將剩下的那幾個醜柑全給祝敢果裝上，讓他帶回去。
“哎。”喬正撿起地上的裙子，又將大包小包的購物袋一並提了出去。
反正這學校海納百川，隻要人收進來，成績再爛都能給你調|教成一本生。
理由簡單，對她沒意思，彆想多了，就為了還人情而已。
*
南嘉一中這一次願意破格錄他，也是希望接下來的幾場國際性數理競賽，他能給學校打出漂亮的戰績。
魏封輕鬆地將那顆綠球戳進網籃中，嗓音懶怠：“穿不慣西裝，嫌勒。”
南嘉一中是C城重點中的重點高中，這所學校師資力量極強，很多豪門家庭的少爺小姐們，是擠破頭了也要往裡麵送，學費也是卷出了天價。
路霈走過來，看了看路安純買的那些名牌衣服，摸出手機一一核對了信用卡的消費短信的提醒，淡淡道：“中間還有兩個小時，你一分錢沒花，你去哪兒了？”
“技術好著呢，刀子一翻，刷刷刷，幾秒鐘就削好了，皮兒都沒斷！”小孩誇張地比劃著。
魏封睨他一眼：“你當這是菜市場賣豬肉？”
“那絕對是個富家千金，你哥賣一萬部二手機都買不了人家一個包，你看到她拎的包了嘛，LV的全球限量款。”
“讓我去伺候少爺小姐？”
路霈抓起其中一條吊帶連衣裙，不客氣地扔在了路安純腳邊：“這像什麼話，穿成這樣，是想勾引誰，輕浮。”
司機啟動引擎，將保姆車駛上了高架橋，風馳電掣地往家趕。
蠟筆女生當場就哭了。
“一點臘排骨而已，用不著回禮吧。”
“到時候我來找你，一起去。”
祝敢果瞬間炸毛：“你這話什麼意思啊你！說清楚！”
所以他真的也是芳心收割機，女生都喜歡他，不僅僅是一張顏值天花板的英俊臉龐，更是他身上這股子野紳士的氣質。
“我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
魏奶奶走得太突然，魏封也慶幸自己高考缺了考，要今年就走了，那小孩還不知道該怎麼辦。
一小孩叼著棒棒糖，給魏封捎來了一封ems郵件，拆開，是南嘉一中插班複讀的邀請函。
“快開學了，買了些新衣服。”
“替我謝謝祝婆婆。”
這時，司機喬正拎著大包小包走進來：“喝，安安在新光天地買了不少呢。”
“關我屁事。”魏封拆下了手機麵板，很不客氣地說，“認都不認識。”
“對了，有個活兒，接不接？開價還不錯。”
“彆說，就你打架這不要命的架勢，還真挺讓女生害怕的。”祝敢果笑了起來，用手肘支了支魏然，“她是不是感動死了？”
這時候，祝敢果拎著一個油紙袋走了進來，進門的時候還蹭了小家夥一臉油：“我婆叫我給你們兄弟倆送點臘排骨來。”
……
“你婆婆喜歡吃柑。”
“魏封，你不對勁哦。”祝敢果笑吟吟地望著魏封，“怎麼，你很不希望她是富家女嗎？”
“沒事。”
出了名的難追。
“一個都沒有。”魏然插嘴，“但是！剛剛我哥給姐姐削了個蘋果。”
魏封這人，心思無比敏感細膩，一雙黑眸似利刃般、能洞悉每個人心底最深的渴望。
路安純好不容易平複的心情，又沉了下來，關切地問：“她沒事吧。”
煙霧彌漫的台球室，幾個穿著背心花短褲的少年，圍著台球桌，你一杆子我一杆子地戳著球。
魏封覺得她根本不走心。
“說實話，你弟弟這麼大了，能有家庭願意聯係你就不錯，還挑三揀四。”
“什麼。”
……
路安純回到江汀彆墅，路霈和柳如嫣坐在飯廳，桌上擺放著幾盤精致的川菜餐點，他們都沒有動筷。
“……”
祝敢果走到他麵前，手肘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口，“這錢也不是誰都能掙，主要是顏值要過關。”
“Party的事都安排好了？”他又問柳如嫣。
告白也不知道穿好看一點。
“最後我哥自己把蘋果吃了，核都嚼碎了。”
祝敢果眯起一隻眼睛，戳了球，但沒有中籃，綠球彈到了魏封麵前。
“人家可能就喜歡這風格，你彆看她穿得過時，但衣服牌子絕對不差啊！可能就是審美不太好吧，不妨礙人家有錢啊。”
他麵上沒什麼表情，將郵件隨手擱桌上，俯身架杆，漆黑的眸子瞄準了藍色的球。
“富豪家裡開party，要找幾個長得好看的小子，去當傳菜生和酒侍。我叔在負責這事兒嘛，叫我看看有沒有朋友符合條件，我馬上想到你了。”
祝敢果驚得眼睛都瞪圓了：“不是吧？！”
念小學那會兒，美術課上，因為他沒有蠟筆，隻能看著其他同學畫畫，可憐吧唧的。前排有個好心的女生回頭借了魏封兩三隻蠟筆，讓他可以完成美術課作業。
今天那姑娘的顏值很高，但她手上拎的包包…價格更高啊。
“你為什麼要給她削蘋果？”
“我…我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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