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安純想了想,從自己的頸項上取下一枚木質佛珠,戴到他手腕上:“來C城前,我去法源寺求的,本來想送給另一個人,不過送給你…也是一樣的。”
“哎。”祝敢果叫住了她,“你不是來給封哥過生日的嗎?一句生日快樂都不說啊。”
路安純放下手機,臉色慘白無比。
童年夢魘般的記憶席卷而來,她不由得攥緊了魏封的衣角:“不是,那是…更可怕的事。”
魏封十根手指頭,就右手食指有淺淡的一點月牙,薄薄的,像一抹不懷好意的微笑。
“這一帶商圈,你打車沒我的快。”
“不用了,我打車,都約上了。”
這時,柳如嫣催促的短信跳出手機屏幕——
“我明天給你補禮物。”
路安純揮手和他們道彆,叮囑魏然道:“以後晚上不許出門,出門要跟著哥哥哦!”
“在、在參加同學生日party。”路安純深呼吸,讓自己保持鎮定,“這不,剛結束準備回家了。”
路安純看著麵前這頑石一般的少年,他今天幾乎豁出命去保護了她弟弟,路安純對他有說不出來的感激。
“上車。”他將摩托刹在她麵前,“送你回去。”
心間的愉悅陡然消失,路安純整理好心情,朝著江汀彆墅小跑而去。
“自重。”
“真的!”她似乎十分相信這件事,眼神裡閃動著真摯的光芒,“你要好好養傷,重新長出來啊。”
“保佑平安…”
“走了。”
但路安純還挺喜歡這裡,因為這座城市很有故事感,泛黃而陳舊。
他沒正眼看她,薄唇淡淡念出兩個字:“敷衍。”
“老子指甲蓋都讓人撬了,你居然在惋惜這個。”
“大小姐對誰都這麼聖母?”
就像路邊一根野草,一塊石頭,能有什麼福氣。
“相信我,我身上還有彆的地方更討厭,想試試嗎。”
心裡一陣陣的恐慌,害怕得不行。
察覺她不願多說,魏封抿緊了唇,沒再多問,將摩托駛上了高架橋。
“我在家裡等你。”男人聲音平靜,卻具有如黑洞般吞噬的力量。
這是一座充滿悖論的城市。
“你開這麼快,那我更不敢坐了呀。”
C城的高架橋縱橫交錯,四麵高樓鱗次梓比,宛如穿行於賽博朋克的未來都市,偏高架支撐柱上又纏繞著密密麻麻的爬山虎藤蔓,科技與原始感直接拉滿了。
頭盔是他的,有些舊,也很大,路安純戴上去鬆鬆垮垮的,魏封伸手替她係上帶子,這才固定住。
少年掉轉車頭,淩厲堅毅的身影消失在了濃稠的夜色裡。
月光下,木珠光澤沉靜,但珠粒很細小,適合女孩佩戴,戴在他並不纖細的手腕上,有些繃感。
路安純歎了口氣,也沒有責怪魏封,說起來這事兒也跟她有關,連累了魏然。
魏封對著月光,晃了晃腕上的木質珠串,不爽地說:“連生日禮物都他媽這麼敷衍。”
魏封餘光一直沒從她身上挪開,也注意到了她看到來電顯示,明顯慌張的表情。
他一開始沒聽懂她什麼意思,直到看見小姑娘瑩潤的指尖那一彎飽滿的月牙白,明白了她的意思。
“知道了。”
路安純坐穩了,揪住他的腰間衣角,下意識地用摩托頭盔的前端,抵著他寬闊的背,悶聲說:“其實我很不喜歡坐摩托,小時候騎自行車被摩托撞到過,看到摩托就會害怕,後來連敞風的跑車都不敢坐。”
“你是不是女生啊,居然秒懂。”
路安純被他觸碰,渾身一個激靈,趕緊推開了他。
“不要算了。”路安純不想再和這個嘴賤王廢話,伸手去奪珠串,“還給我。”
“我不想!你開什麼黃腔!”
路安純大步流星地朝著街頭走去,沒多久,聽到身後傳來摩托的呼嘯聲,劃破靜寂的空巷。
涼風撩動著少年額上的幾縷碎發,他坐在摩托上,單腳撐著地,黑色長褲下露出一截冷白漂亮的腳踝。
他皮膚很燙很燙,隔著單薄的衣料,也能清晰感覺到他灼熱的體溫。
她臉色抖變,嘴唇哆嗦了一下。
“你爸還在等你。”
所以,她把這個保佑平安的珠串送給他。
“你的手…沒問題嗎?還痛不痛,痛的話不用勉強送我,快回去休息。”
路安純低頭看了眼前麵排了三十幾個乘客的網約車,猶豫了幾秒,還是道:“那你送我一段吧,千萬彆進彆墅小區,就把我放在人少的地方就行。”
他身上有很淡的薄荷氣息,絲絲縷縷,像夏日清晨無可琢磨的風,她竟也不討厭。
路安純頓住了腳步,回頭對魏封道:“生日快樂啊。”
路安純不想和他多說一句話了。
魏封揚了手,沒讓她碰到,小姑娘不設防撲入他懷裡。
“好。”
“讓它以後保護你啊。”
“誒?”
“我……”
魏封竟又騎車追了上來,風掃開了他眼前碎發,露出了飽滿挺闊的額頭。
路安純篤定地看著他:“我媽媽說,有月牙的人,有福氣。”
“……”
“……”
“誰讓你不告訴我生日,我沒提前準備禮物,隻有這個稍微有點寓意。”
“魏封,你的嘴是我最討厭的地方。”
二十分鐘後,魏封將她放在了距離江汀彆墅大門百米遠的一個花園入口處,這裡沒什麼人,圍欄上牆爬滿藤蔓,遮掩著不遠處的攝像頭。
“什麼寓意?”
魏封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她卻緊緊攥著,檢查了他其他幾根手指,忽然有些惋惜地說:“你隻有一個月牙,現在這個月牙也沒有了。”
魏封微微側頭:“你額頭上的傷疤,是那時候留下的?”
反正已經晚了,路安純倒也不急著回去,將保護頭盔還給他的時候,順帶握住了他纏繞紗布的那隻手。
路安純鼻息間還漫著淡淡的薄荷氣息,她低頭輕笑了下。
這時,包裡手機響了起來,路安純看到手機屏幕上閃爍的那兩個字——
“我…我要回家了!拜拜啊!”說完,她匆匆朝路口走去。
路霈。
“在哪裡?”
“無所謂。”魏封抽回了手,給自己戴上了頭盔,“老子本來就是沒福氣的人。”
他從來沒關注過這些,忽然被她注意到,魏封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魏封眼底帶了幾分不耐煩,掉轉車頭準備離開。
他嘴角冷冷提了提,將摩托呼嘯著駛了出去。
“爸…”路安純走到角落接聽了電話,嗓音微啞,“您到家了。”
魏封注意到她臉頰邊的血跡,用粗礪的指腹輕輕拭過,那是他的血。
還沒等她說話,這狗男人倒來了句——
路安純扶著他的肩膀,踩著摩托腳架,熟門熟路地上了車。
“那你的如意算盤就要落空了。”路安純笑著說,“這個根本不值錢的。”
路安純摸到額頭那一塊硬硬的疤痕,平時掩在劉海裡不同意被看見,連寧諾都沒發覺,不知道他怎麼看見了。
“白來的怎麼不要。”魏封單手撐著摩托,木珠串戴在他線條流暢的腕上,“大小姐的禮物,哪天缺錢了,還能應急。”
“迷信。”
“不需要。”
被剛剛的事兒一激,她竟然忘了今天路霈出差回家的事情!
少年沒應聲,按下刹車,將摩托頭盔遞給她。
路安純簡直要被他氣死了,“你到底要不要,不要還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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