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黃脫皮的天花板,蒙著灰塵和蛛網的小窗戶,農家樂風大花被子,和碎花瓷磚。
林曦合上乾澀腫脹的眼睛又再睜開,臥房熟悉的北歐風格裝修卻仍舊沒有出現,那裂了個大口子的牆皮正咧著嘴嘲笑她。
這裡是哪裡?
身上十分酸軟無力,好像因為太過虛弱而幾天未進食的病人。林曦撐著身體坐起來環顧四周,房裡隻擺了一個醬油色的衣櫃。這個房間的格局與自己前幾個月為了寫報道而租住的城中村農民房十分類似。
難道是李傲的團夥把自己抓回了沙金村?林曦皺起眉頭。
可是李傲早在12月份的打-黑行動中被警方控製起來了,樹倒猢猻散,他的小弟們進局子的進局子,另謀生路的另謀生路,誰還會在意自己這樣一個小小的記者?更何況那篇專版報道才剛剛刊登。
無論如何,現在一定要保持冷靜,起碼現在她還有人生自由,並不是沒有逃脫的可能。
這樣想著,林曦就掙紮著下了床。可是剛剛腳落地,她就愣住了——眼前的腳潔白無瑕,腳趾頭更是白嫩如玉。自己為了采訪風吹日曬,一天走路起碼一萬步的人,哪裡會有這樣一雙腳?
她又低頭往下看,這一看不要緊,她竟然穿著一件枚紅色吊帶低胸睡裙,一對傲人的胸脯像小白兔一般跳到了她眼前,更不用說那細膩白皙的肌膚和纖細的腰肢了。林曦呆呆地捏了捏胸前這兩坨肉,才確定這確實是一對真胸。可是自己那一馬平川的飛機場什麼時候長出這d罩杯的丘陵來了?
眼前的事情處處透露著詭異,讀過各種和文學作品的林曦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莫非這具身體並不屬於自己?
林曦今年才24歲,卻因為從小居住在福利院裡,比同齡人更加理智和成熟。更何況她已經在深安特區報社會板摸爬滾打了兩年,臨危不亂是她的基本職業素質。
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搞清楚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裡又是哪裡。林曦拖著這具虛弱的身體下了床,先搜索了一番那個醬色的櫃子,隻見裡麵放滿了一些暴露且頗為豔俗土氣的衣服,想來這間屋子的主人大概是個年齡不大卻品位不高的女人。
見這間屋子翻不出什麼花樣來,林曦又將房門打開,右邊就是一間洗手間。林曦心中一動,洗手間裡肯定有鏡子!
她一下打開門,卻被忽然出現在眼前的臉給嚇到了——蒼白、絕望、神經質。那頭枯草般淩亂的黃發下是兩顆腫的像將要爆裂的紅葡萄的眼睛,眼神中仍舊殘留著絲絲哀怨與怨毒。
林曦心中一凜,那鏡中人也跟著一顫。什麼鬼?這個像女鬼一樣的人是我嗎?
林曦慌忙移開目光,湊近前去打開水龍頭,用涼水讓自己冷靜一下。彆的她不知道,可是那個鏡中人絕對不是她!難道她真像那些網絡寫得一樣,穿越了,重生了?可是她才剛剛發了一整版報道,才剛剛加薪,才剛剛準備好報答黃父黃母這麼多年的助養之恩……
林曦閉著眼睛,調整了一下情緒,大約10分鐘後,才終於準備好麵對這樣一個人生變故。既來之,則安之,她總要弄清楚現在究竟是怎麼一個情況。下定決心睜開眼睛,林曦透過鏡子上東一點西一塊的水垢,審視著自己的麵容。
忽略這頭亂發和仍舊腫脹的雙眼,鏡子裡是個十分漂亮的年輕女人。明豔大氣的五官,飽滿豐潤的嘴唇,一顆小痣恰到好處的長在了眼角下方,讓她平添了幾縷風情。當然,配合著這性感的身體和過於暴露的衣著,就變得有些風塵了。
如果好好打扮一番,走歐美職場熟女路線,原身絕對是讓無數男人都眼熱的性感女神,林曦下了結論。
正在猜想著這個女人大概會是什麼身份,一個微弱的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來:
“媽媽……”
“不是吧……” 林曦艱難的將身子轉了過來,隻見門口站著一個穿舊汗衫的五六歲小男孩。這男孩的臉巧奪天工,仿佛按著人臉最完美比例用石膏雕刻的天使像。隻是這個小天使現在臉色青白,格外瘦弱的身體在寬大的汗衫下微微顫抖,仿佛隨時都會暈倒。
林曦自己是個孤兒,便格外看不得小孩子受苦,因此也顧不上繼續思考人生,趕緊走到他麵前問:“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那個孩子明顯瑟縮了一下,不敢回答。但是他實在太餓了,猶豫了片刻,還是將那句話吞吞吐吐地說出了口:“我……我餓了。”
這是餓的?林曦看小孩搖搖欲墜的模樣,趕緊將他半抱起來,感覺到那孩子忽然僵硬的身體,林曦放柔聲音說:“我們去客廳,我做飯給你吃。”
這間屋子客廳的麵積本來就不算小,卻隻在靠牆的地方孤零零擺著一張老式折疊彈簧床,顯得格外空曠。彈簧床上有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毛巾毯,地上還扔了一本看起來很新的《知己女人》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