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夥麵前被一個女人紮出了血,猴子又羞又氣,捏著拳頭就要動手,正在這時,一個如泉水般的聲音響起了:“你們在做什麼?”
江幼秋正好在這時走進店裡,輕喝一聲。嬌嬌夜總會為首的兩個人看見她一愣,江幼秋已經走到林曦的身邊了,她看著猴子已經被人捏住的拳頭,皺著眉頭問道:“小林姐,這是怎麼回事?”
為首的那兩個人使了個眼色,身邊的人便七手八腳的把猴子給按回了座位,一個大漢站起來笑著說:“原來是江小姐的朋友,誤會,誤會,我們是開玩笑的。”
江幼秋瞥了那男人一眼,發現不認識他,也就沒搭理,隻是說:“我可沒見過這樣開玩笑的。”
“是我們莽撞了。” 那大漢賠笑說:“猴子,還不快給這位小姐道歉?”
猴子臉憋得通紅,梗著脖子不肯說,被大漢“啪”的一掌打到腦袋上:“你彆不識好歹!” 猴子這才不甘不願的憋出一句:“對不起。”
正在這時,大壯聽見動靜也從廚房裡出來了,甕聲甕氣地說:“小林姐,這裡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咱們富壯燒烤店也不是好惹的。”
林曦不欲鬨事,便對著大壯笑笑:“沒什麼事了,你忙你的去吧。” 說完就把江幼秋拉走了,連一眼也沒看過猴子。江幼秋一麵走一麵輕輕地拋下一句話來:“小林姐,你不用擔心,他們以後不敢找你麻煩的。”
從木頭椅背中間望著林曦不屑的背影,猴子的目光仿佛淬了毒一般的憤恨,他惡狠狠地不知道在心裡想了什麼,才慢慢地又露出了一點笑容。
林曦發現江幼秋身邊還跟著個五十出頭其貌不揚的矮胖男人,想來就是江幼秋幫她找的黃牛了。把兩個人帶到一張清靜的桌子上,林曦給他們兩人倒茶。江幼秋介紹說:“這位是我的好朋友林小姐,這位是……李大哥。”
那個黃牛喝了一口茶,不等林曦開口,便主動笑著說:“我聽說林小姐要弄幾張身份證。其實這也不難。你是什麼時候要用?”
林曦說:“我也不急,九月份能拿到就可以了,隻要九張就足夠了。”
那個黃牛一聽,放鬆了:“哦,九張容易。到時候到鄉下一收沒幾天就有了。林小姐要的話,我八月份就可以給你弄來了。”
那敢情好,不然等到九月份全國各地的身份證都往深安郵寄的時候,恐怕就等得困難了。於是林曦問:“李大哥,你這個是什麼價位?我十月份用完了就可以還給你了。”
李大哥連連擺手:“你是江小姐的朋友,還說什麼錢啊。不用收不用收。”
林曦說:“那怎麼行呢,這哪裡好意思。你就按平常的價報給我就可以了。” 江幼秋知道林曦的性格,也就在一旁說:“是啊,李大哥,你是生意人,我們不會讓你白忙的。”
李大哥這才有點吞吐的說:“九張身份證一般都要200元的,但是大家都是熟人,你給我100就可以了。其實真的可以不用給我的,這一點數量不算什麼。”
林曦聽了這話,也不再推辭,便將口袋裡的50元拿出來給李大哥:“我先交這50元押金,等身份證到手了再給你剩下的50元。”
李大哥點頭,林曦又對江幼秋說:“幼秋,謝謝你。”
江幼秋隻是淡淡一笑,雖說是笑了,眉眼間卻仍舊帶著如輕煙般的憂愁:“小林姐,我很高興能幫到你。隻要以後我去你店裡坐的時候,你不要嫌煩。”
她很孤獨。林曦感覺到了,繼而又覺得心尖上有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痛,或許是在她身上看見了自己曾經的影子吧。
林曦從小就是孤獨的——無父無母,無人照拂。她熱愛文字,所以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福利院為數不多的藏書,連那在角落積灰的過期雜誌她也可以倒背如流。可是這樣的行為卻讓她在福利院顯得格格不入。小朋友們不喜歡跟她玩,阿姨誇她文靜,卻從來沒有把關注點真正放到她的身上。如果不想在灰暗中沉淪,林曦就不得不改變。她仍舊喜歡看書,卻逐漸在人群之中變成了一個開朗活潑的樣子,遮掩著遮掩著,她似乎也就真的不孤單了。
林曦是個很不喜歡顧影自憐的人,她像一株在岩石縫裡生長的小花,總要奮力開出些顏色來。即使最後發現自己不過是根雜草,她也不過笑笑,然後灑脫的說一句:“去他娘的,好歹長出來了。”所以當她好不容易在報社獲得一席之地卻莫名穿越回九十年代的時候,她仍舊坦然的接受了這一切。
可是江幼秋不一樣,她像一個陷在泥沼中不能爬起來的林曦,二十多年,她的孤獨已經快要讓她遭受沒頂之災。
“我很歡迎你來找我的,” 於是林曦輕輕握住江幼秋的手,真誠的望著她的眼睛說道:“無論什麼時候來找我都可以。”
江幼秋在林曦的眼光中笑了,眼眶卻有些濕潤:“好的,我一定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