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顧禮看了他一眼,抬手推開景翊擋在他麵前的手臂,推門離開,順便帶上了這扇大門。
景翊握拳,一拳垂到金屬門上。門被他打得凹陷下去,他扭頭去了訓練室。
直到景翊徹底冷靜下來,盯著落地鏡中的自己,他冷冷地想:沈顧禮還能夠走到哪兒去?無非就是回到景家去而已。
晚上,景翊回了一趟景家。
白黎在做完基因檢測的當天,就被他給趕了過來。
景夫人看見景翊回來,臉上露出高興的神色,道:“阿翊,正好你回來了,要不要和小黎商量一下訂婚的細節?”
自從景翊和白黎的基因匹配度結果出來之後,她對於白黎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白黎從樓上走下來,目光落在景翊身上,遲疑地問道:“你要現在和我商量訂婚細節嗎?我已經選好了我們的訂婚禮服,設計師那邊本來是讓我明天去試一試禮服的。”
餐桌上,景翊望著對麵的空位,平靜地問道:“沒有其他人了嗎?”
“你父親今天不回家來用餐。”
“至於景越,是又跑出去了吧,不用管他。”
景翊看著他母親,沒有任何動作。
景夫人道:“就我們三個人了。”
景翊望著自家母親對於沈顧禮的態度,突然覺得莫名的諷刺。
景夫人想了下,才想起沈顧禮,輕聲喃喃道:“阿翊,你是想問小禮啊……”
“他這兩天都不在家裡住,不知道去哪裡了。”
主要是平日裡,沈顧禮既聽話又安靜,在景家得像一個透明人一眼,沒有什麼存在感,隻有景夫人需要沈顧禮的時候,才會想起來去找沈顧禮。
景夫人被景翊提醒起來,莫名覺得內心難捱,就說了句“我發消息問問他”。
半分鐘後,她解釋說:“小禮說他不回來。”
“阿翊。”景夫人繼續道,“我們先用餐吧……”
景翊起身:“我有事出去。”
白黎坐在餐桌前,神色不明。
他微微抿唇,輕聲道:“伯母,我陪你用餐吧。”
景夫人感慨:“這個家裡,還是你比較好啊。”
……
沈顧禮打開通訊器,一一回複了通訊號上的各種消息,離開酒店,獨自去奧特公館吃飯。
中途,齊星言發來消息,問要不要陪他。
他拒絕了,讓齊星言專心自己最近的研究。
最近,研究所裡有一個比較重要的研究項目,齊星言和他同組的人都已經連續熬了好幾個大夜,齊星言眼下都有了黑眼圈。
【你好好工作,工作完了就休息一陣子。】
沈顧禮很快翻到之前加的直係小學弟溫野發過來的消息。
【謝謝關心。】
沈顧禮繼續去看下一條消息。
【我之前給你寫的那份推薦信,字寫得怎麼樣啊?】
【龍飛鳳舞,挺好的。】
幾乎是在沈顧禮回消息的同一時間,伊文斯就再次發了消息過來。
【你什麼時候複職?】
【是首席指揮使不好當嗎?】
【開玩笑,我比你做得更好。】
【你那個助手曲唐,已經叛變到我這兒了。】
【那你好好重用,他能力很強。】
沈顧禮回完所有消息後,通訊器上方彈出來一條沒有任何備注的消息。
【後天有一個私人宴會。】
緊接著,對方發了一個地址過來,是一個星航港口的一艘私人遊輪。
沒有前因,沒有後果。
同這個通訊號上一次的溝通,是那一次對方被深夜撤回的消息記錄。
沈顧禮沒有回複這條消息,垂眸斂儘所有情緒,直到通訊器熄屏,徹底黑了下來。
第二天,沈顧禮依舊去上了培訓班的課。
課堂上,他能夠感受到其他人投落過來的打量目光,沒怎麼在意。
這個培訓班隻剩下最後幾天的課程,沈顧禮向來喜歡有始有終,並沒有因為周遭人的目光而提前結束。
第三天培訓班下課的時候,沈顧禮坐在教室裡,窗外有人議論起景翊和白黎的訂婚宴就在明天。
“到頭來,八年陪伴還是抵不過舊時的情意啊。”
“沈顧禮輸得真慘……”
兩人的談話停留在他們看見沈顧禮的那一刻。像是被當事人抓住了在背後議論一般,兩個人灰溜溜地跑了。
財閥圈裡,景翊和白黎將要訂婚的消息,人儘皆知。
星野池接到消息的時候,順帶著看了一眼通訊器上的消息。
【請問是什麼時候呢?】
他幾乎能夠想到對麵的人在發送這條消息時的神情,微紅了眼,抿著唇,帶著丁點兒還沒有被徹底放下的麵子,謹慎地琢磨了將近兩天,才發出了這條消息來問他。
沈顧禮從景家搬出來的消息,星野池比任何人都要先知道。他甚至知道現在的沈顧禮住在哪家酒店。
【晚上九點半。】
這是一個氛圍剛好又曖昧的時間。
幾乎是在他發出消息的瞬間,對方就回了消息。
【太晚了。】
【時間正好,穿漂亮點兒。】
晚上六點,
星野池收到對方發來的消息,對方像是掙紮了整整一個下午似的,最終還是給他發過來消息。
【抱歉,我不來了。】
星野池見狀,冷笑兩聲,伸手扯開係在自己脖頸上的領帶。
等明天過後,沈顧禮就會知道在這個圈子裡,麵子對於無權無勢的人來說,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值錢的東西。
星野池抬手叫了自己的人來,道:“去庫裡調兩個人來,要漂亮的,清冷掛的,身高186,最好是眼尾帶著淚痣的。”
手下猶豫道:“池少,您是要Omega的,對吧?”
他小心翼翼地說:“186的身高太為難人了。”
他還有句話沒有說出口,就連一些Alpha都沒有186的身高呢。
“身高不是重點,要眼尾帶著淚痣的。”
“我這就去找。”
深夜十點半,遊輪上正是狂歡的好時候。
星野池結束了一場還算得上是愉快的□□,就是懷中人哭哭啼啼的聲音讓他不喜。
要是沈顧禮,一定不會像這樣哭哭啼啼的。
星野池眯著眼睛,想到那天被景翊摟在懷裡的人,蒼白又精致的麵容,眼尾微微上挑,那個淚痣如同點睛之筆般,清冷又妖冶。
星野池越想越煩,他掐著懷中人的下巴,低聲威脅道:“彆哭了,滾!”
他吊了沈顧禮這麼久,臨到頭竟然讓這個人反悔了。
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
正好走到衛生間的星野池抬手開了門。
門外的沈顧禮站在門前,並沒有依照星野池的話打扮得很漂亮,反而戴了一頂可以擋住大半麵容的帽子,像是要遮住他可笑又可悲的麵子。
帽子下麵,是一張不加修飾就漂亮得要命的臉。
“星野先生……”
站在門口的人似乎是察覺到房間裡的氣息,本就白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蒼白。
緊接著,因為羞愧,他白皙的膚色湧上一層極淡的粉色,望向星野池的眼睛裡隱約泛起淺薄的水霧。
“對不起。”
沈顧禮輕聲道:“我不知道你房間裡已經有過人了。”
“我先離開……”
“你要是再走了,可就沒有下次機會了。”
星野池料定這個人不會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