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翊問道:“好不好?沈顧禮。”他想起陳明跟他說過的猜測,心裡像刺啦一聲被紮著疼了起來。
陳明說:“我覺得沈先生可能有一定的厭世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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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顧禮沒有出聲,目光落在遠處。
"就算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以後也不會有任何關係,但這跟我現在關心你有衝突嗎?"
景翊道:“等解決了你的精神力問題,你想喜歡誰,就去喜歡誰,想要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就算你今天想跟這個人在一起,明天想跟彆的人在一起,都隨便你。"
沈顧禮轉身回了包廂,抬手將門關上。景翊卻強行掰住包廂門,僵立在那裡,盯著沈顧禮。
兩人僵持良久。沈顧禮鬆開了手,沒再管景翊。
他坐在沙發上,將剛才沒喝完的酒一口飲儘。在喝下一杯酒的時候,他手中的酒杯被大步走過來的景翊一把握住。
景翊低聲道:“沈顧禮。”
包廂內偶爾變幻閃爍的燈光照落在他臉上,沈顧禮微微抬眸,撞進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之中。顏色漂亮,落了燈光,像流金灑落波光粼粼的湖麵。
沈顧禮手中力道微鬆,心緒慢慢平靜下來,任由景翊奪走了他手中的空酒杯。他的目光落在了彆處,出聲道:“你明天把陳明叫過來吧。”
"早上九點,在我的辦公室。"
“昨天,是因為環境的影響,我對沈先生的初步診斷出了錯。”陳明道,“沈先生看起來並沒有任何心理問題在困擾著他。"
"他的失眠應該是有外部因素在乾擾。"
"當然,這份診斷並不能排除是沈先生的偽裝。"
第二天,中午十二點。景翊在聽完了陳明的診斷結果之後,心存疑慮地走進沈顧禮的辦公室。
陳明是景翊從中央星係請來的心理疏導師,一般情況不會出錯。
沈顧禮正站在窗台邊上,取了一旁的水,來澆那束被放在花瓶中的小白花。他聽見景翊的腳步聲,沒回頭,隻是出聲問道:"結果如何?"
景翊直接了當地問:“你是不是在騙我?”
沈顧禮道:“你覺得是,就是。你覺得不是,那就不是。”
景翊的目光落在了沈顧禮麵前的那束小白花上。
精心打理過的小白花,在曦光下被風微微吹動著花瓣,大片大片的鎏金光影籠罩
在站在窗台前的那個人身上,就好像連頭發絲兒都在發光。
景翊突然想起四年前的一張照片。
那是在監察部對沈顧禮在黑市中調查經曆的報告中,附帶的一張照片。照片裡的少年,漂亮青澀,是還在黑市中的沈顧禮,也是還沒有來到景家的沈顧禮。
後來,在沈顧禮離開中央星係後,無數次的回想之下,他突然可悲地發現自己的通訊器裡,竟然連沈顧禮的一張照片都沒有。
於是,他將那張存放在檔案之中的照片拿了出來。
那張照片不知道是誰拍的,卻被保存得很好,上麵塑了光膜,以至於這麼年以來,都沒有褪色,也沒有半點損毀。
景翊回憶起那張照片上的少年麵容,突然間發現在那時候沈顧禮是還沒有紋那顆淚痣的。他早該發現這一點的。
他在四年前就已經看過那一張照片,卻根本沒有發現照片上的少年與沈顧禮當時相貌的區彆。那顆淚痣真的太特彆了。
"沈顧禮。"景翊出聲道,"你十八歲的時候,還沒有紋上那顆淚痣,後來就有了,你是什麼時候紋的那顆淚痣?"
他嘗試著去真正了解這個人。
沈顧禮聞言,安靜地澆完花,才出聲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景翊道:“我想知道時間。”
“拿到星海軍事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時候。”
當年,在景叔找到他之後,並沒有立刻帶他進入景家,而是在要求他考上星海軍事大學之後,得
到錄取通知書,才將他帶到景家來的。
星海軍事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是他正式進入景家的允許憑證。
景翊思索著,然後試探性地問道:"所以,這是一種獎勵?"慶祝自己考上海星海軍事大學,所以去紋了一顆淚痣,來作為獎勵?
獎勵什麼?沈顧禮聽見景翊的話,思緒恍然。
他曾無數次地站在鏡子麵前,試圖去回想,去想念,自我折磨地去觸碰鏡子前那顆根本不存在的淚痣。
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的想法,他要殺了星野家的繼承人。到最後,進入景家之前,他發現自己唯一能夠時時懷戀的,隻能是這樣一顆淚痣。
/>在星海軍事大學錄取通知書送到他手上的時候,他便去紋了這顆淚痣。一模一樣的位置,相差無幾的顏色。這樣的話,他隻要在有鏡子的地方,就能看見那顆淚痣。
“算是吧。”
沈顧禮淡聲道:“也可以說是……紀念。”
沈顧禮將手中的澆水壺放下,指尖微微攏在花束之上,調整了花枝擺放的位置,然後才看向景翊,目光平靜,道:“你要是不信,可以讓陳明繼續來給我做心理疏導。”
景翊站在那裡,神情不明,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良久之後,他道:“我付了他半年的出診工作費用。"
沈顧禮道:“隨意,我把錢轉給你。”
景翊低頭,在通訊器上,眼疾手快地刪了沈顧禮的好友。
沈顧禮:"……"他指尖微頓,抬眸看了眼景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