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房間門便“砰”地一聲被人從外打開。
桂昌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哆嗦著說:“北狄有一支軍隊突襲長原,您快起身離開這裡!”
戰爭已經開始了一月有餘。
可是雍都始終沒有派來援軍。
沒有辦法,謝不逢隻好將大部分兵馬調走,去正麵迎敵。
誰知北狄竟在今日,來突襲長原了!
文清辭這段時間惡補了許多軍事知識。
按理來說此時突襲長原,絕對是一個實力不怎麼討好的選擇。
但問題是……北狄的軍隊向來不講究什麼戰術,想怎麼打就怎麼打。
“好,我知道了。”感受到事態緊急,文清辭立刻披上外袍起身向屋外走去。
可是桂昌的消息,到底來晚了一步。
他還未走出小院,便聽到了一陣馬蹄聲與腳步聲。
桂昌當即腿軟:“……他,他們好像打進來了。”
“走,去後門。”文清辭當即帶著桂昌轉身。
他的話音剛落下,小院的門便被人從外撞了開來。
一個身披銀甲的北狄人,或者長刀出現在了門外。
“文清辭?”
說話的人口音很重,但是這三個字卻清清楚楚地傳到了文清辭和桂昌的耳邊。
顯然,他們是奔著自己來的。
文清辭忍不住咬唇,向前走了半步,將桂昌擋在了背後。
為了儘快籌到藥材,文清辭並沒有選擇低調,而是儘可能地讓那些小藥館的老板知道自己的身份。
故而沒過多長時間,“文清辭”這個名字,還有他與謝不逢的關係,就傳遍了周圍的城鎮。
……這群人十有八.九是在謝不逢那裡吃了虧,這才來找自己“報仇”的。
“這座院子雖小,但當初蓋得很結實,”文清辭壓低了聲音對背後的人說,“一會你先趁亂從後門跑掉。”
“文先生!”文清辭的話將桂昌嚇了一跳,“您和我一起——”
事態緊急,完全沒有廢話的時間,文清辭說完這句話便忽然用力將桂昌向後推去,而同是這一刻,站在他對麵的北狄人,也揮了揮手。
下一瞬,兩隊身披北狄銀甲的士兵,就已帶著武器衝了進來。
“走!”文清辭大聲喊道。
身為一名太醫,他的力氣並不大,但是桂昌還是被文清辭推得踉蹌了一下,慌忙聽他指揮,轉身向後跑去。
文清辭則咬著牙向另一個方向奔去。
他知這群人是衝著自己來的……自己怕是沒了活路,但桂昌或許能撿回一條命。
雖然住在邊關,但文清辭對戰爭也很是陌生。
在銀光閃現的那一刻,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就在文清辭將要跌倒的那一刹那,一陣熟悉的聲音,忽然傳到了他的耳邊。
“清辭,彆怕。”
這是……謝不逢的聲音?!
睜開眼的那一瞬,文清辭看到:身著玄色戰袍,頰邊沾滿了血跡的少年,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自己的身旁,並緊緊地將自己擁入了懷中。
少年的目光,緊緊地注視著文清辭。
可是他手中的重劍,卻似長了眼似的,化作一道銀光,於頃刻之間,取了背後人的首級。
下一息,衛朝士兵便自院牆外翻了進來。
將文清辭和謝不逢團團圍起。
文清辭愣了一下,緩緩回抱謝不逢 :“殿下,您受傷了?”
他的手下,觸到了一片潮濕。
身為醫者的本能告訴文清辭,自己手下那東西,是血。
他後知後覺注意到,謝不逢的嘴唇已經因失血,而沒有了顏色。
少年突然笑了一下,將文清辭抱得更緊。
並重重地吻上了他額間的朱砂。
“對……”謝不逢如夢囈一邊小聲在文清辭的耳邊說,“對不起。”
“殿下何出此言?”文清辭的心忽然揪了起來,“ 哪裡來的對不起?不要胡言亂語!”這似乎是他第一次用如此重的語氣,與謝不逢說話。
少年輕輕笑了一下,以唇.瓣貼著文清辭的額說:“我……咳咳,或許不能再護著你了。”
他並非開玩笑,文清辭能感覺到,少年的體溫正一點點流逝。
“不要說這些喪氣的話!”文清辭咬牙道,“等擊退這些狄族,我便為殿下包紮,到時候……”
“文清辭。”謝不逢艱難地抬眸向文清辭的眼睛看去,並打斷了他沒有說完的話。
兩人的耳邊是兵刃相撞生出的巨大聲響,還有痛呼與尖叫。
身為守護北地的將軍,謝不逢第一次將戰爭暫拋到腦後。
渾身是血的少年,艱難地抬起手,輕輕地撫在文清辭的臉頰上。
接著,他忽然笑了一下。
謝不逢看著文清辭的眼睛,用此生最為認真的語氣說:“我的心上人,是你。”
文清辭的心臟,在這一刻重重墜痛。
好像有什麼東西終於在不受控製地破繭而出,刺破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