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就連這座避暑山莊,也是他登基之後才興建的。
山莊的規模龐大,這幾年一直在擴建。
文清辭上次來的時候,周圍的幾座宮殿還沒有蓋成。
他與謝不逢,都沒有仔細地逛過。
而今天的天氣,也的確合適遊覽。
……
避暑山莊內最高的建築為“摘星樓”,修建這座高樓花費了將近三年的時間。
不過……今日文清辭身體狀況有些特殊,兩人隻在摘星樓首層轉了一圈,便離開了這裡。
“咳咳……愛卿這邊走,”謝不逢牽著文清辭的手,從摘星樓內走了出來,“前麵那座宮室裡,有字畫還有一些夏裝。”
過了幾秒,文清辭終於有些艱難地從齒間擠出一句:“好。”
守在樓外的小太監看到,文清辭的耳垂不知為何變得有些紅。
這是怎麼了?
幾人對視一眼,都未能從對方的眼中找到答案。
隻有被謝不逢緊緊牽著手的人自己才曉得——就在剛剛,謝不逢竟提議將自己抱上摘星樓去俯瞰山莊風景。
若不是文清辭嚴詞拒絕,恐怕要不了半個時辰,這件事就能傳遍山莊了。
這兩座建築中隻隔著一條短短的回廊,幾乎是謝不逢話音落下的同時,兩人便已走到的另一間宮室之中。
這裡的確像謝不逢說的一樣,放了許多個衣架,上麵掛滿了衣服。
“我知愛卿不在意衣著,因此之前並未帶愛卿來這裡看過,隻由負責起居的太監每日隨便挑選,”謝不逢在文清辭耳畔說,“若愛卿有興趣,往後可以自己來選。”
他的語氣非常正經,就像剛剛提出離譜建議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文清辭的視線,緩緩從這些夏裝上掠過。
這裡的大部分衣服他都未曾見過,想來應該是直接由地方送此處的。
隻有兩三成,是從太殊宮裡打包帶來的。
“不必了,”文清辭笑了一下說,“還是和以往一樣就好。”
殿內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月白色的,文清辭對穿著並不在意,在他看來這些小事由太監去決定比較好。
但是看到這掛滿一室的夏裝,他也不由自主地好奇了起來。
他將方才發生的那件事拋到腦後,與謝不逢一道,緩緩向宮室裡走去。
“這幾件都是從宮裡帶來的吧?”文清辭的手指,從一件月白色的長衫領口處劃過。
“是,山莊雖然比雍都涼一些,但我還是令他們備了些厚重一點的衣物。”
在有關文清辭的事上,謝不逢總是非常細心。
說話間,文清辭朝四周看去。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裡的衣服應當都是來自太殊宮的。
見狀,同樣注意到這一點的謝不逢,也再一次牽起文清辭的手,想將他向宮室的另一邊帶去。
“等等,”下一刻,文清辭忽然蹙眉站在了原地,“……這件衣服,也是從太殊宮裡帶來的嗎?”
文清辭看到,自己眼前掛著一件同樣是月白色的長衫。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衣服應當是由真絲製成的,此刻正在日光下泛著淺亮。
順著衣擺向下看去,可見那裡還繡著一點玉蘭紋。
話音落下後,他便將衣服從衣架上取了下來。
謝不逢正想說“是”,但是下一秒卻也突然意識到了這件衣服有些不同尋常。
緊接著,一段來自幾年前的記憶,突然擠入了謝不逢的腦海之中。
他頓了一下,立刻準備解釋:“可能——”
但話還沒有說完,文清辭便緩緩抬眸向謝不逢看去。
好歹在太殊宮裡生活了幾年的時間。
文清辭怎麼也能認出,自己手上的這件衣服,款式並非宮內正裝。
它的形製非常“平民”,最最重要的一點是,這件衣服的款式,似乎已經過時了幾年。
意識到問題有些嚴重的謝不逢伸出手去,想要從文清辭的手中將衣服拿回來。
但下一刻,文清辭卻將猛地將手收了回來。
他想起來了!
這件衣服是自己假死脫身,在神醫穀內休養的時候,由穀內藥仆外出采買的。
……可是這衣服,怎麼會出現在此地?
文清辭絕對不會記錯:自己壓根沒有將它從穀內帶出。
淡淡的玉蘭花香,從文清辭的身上飄出。
此刻,衣擺上的玉蘭紋,似乎都活了起來。
“陛下為何會有這件衣服?”文清辭眯了眯眼睛,向謝不逢看去,一副準備“逼供”的樣子。
文清辭看到:那雙淺琥珀色的眼瞳中,罕見地生出了一絲慌亂。
但是下一刻,謝不逢便輕輕地笑了起來。
不等文清辭反應過來,他便將衣服從對方的手中拿了過來。
這件衣服是謝不逢當初命人仿製的,一直被他放在貼身的衣櫃之中。
負責收拾夏裝的宮人,應當是將它錯認成文清辭常穿的衣服,一起帶到了這裡。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在取過月白色外衫的那一刻,謝不逢忽然上前去將文清辭擁在了懷中,並於身邊的人耳旁輕輕說道:“朕想見愛卿穿穿這一件衣服,已經想了很久。”
“愛卿換上,朕便告訴你,這件衣服是從哪裡來的,又為什麼會出現在太殊宮與避暑山莊。好不好?”
謝不逢的聲音很慢很慢,話語裡帶著笑意。
但卻像咒語一般,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語畢,便輕輕展外衫,將它披在了文清辭的身上。
同時將唇貼向身邊人的耳畔,緩緩地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