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儀公主竟真有些相信了,顫著聲開始數:“一。”
什麼都沒有發生。
齊小齋就這麼平平無奇地抱著她走下了樓梯。
嘉儀公主接著道:“二。”
依舊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但又似乎有了變化。
嘉儀公主看見前麵幾級台階處跪伏著一個美貌的□□,她似乎在之前的那場騷亂中腿部受了傷走不了,看著齊小齋過來便眼淚汪汪地朝後縮著。
嘉儀公主本不該對這種人產生同情的,但她今天的遭遇實在太過於離奇,自己也險些成為了曾經看不起的風塵女子,因而,她竟有些能體會到這名□□此時內心中的惶恐與無助。
就和她方才一般。
她心裡想著事,口中的報數就慢了:“……三。”
就在此時,變故突生——
原本惶恐後縮著的□□在齊小齋接近時眼神一變,手中陡然冒出一柄雪亮的短劍,直直地朝著齊小齋的心口處刺來。
齊小齋卻像是早就預料到一樣一腳踢飛了短劍,匕首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恰似離弦的箭一般直直射向天花板某處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半空中短劍垂下的刃尖鋒利如雪,閃過的寒光照亮了齊小齋專注的側臉,一個蒙麵黑衣人應聲而落。
嘉儀公主瞳孔擴張:“四——”
她看到了五六個人,通通黑衣蒙麵,身形猶如鬼魅。
他們沉默無聲地突然出現在四周,從四麵八方殺向齊小齋。
到處都是刀光劍影。
嘉儀公主眼睛實在受不住,被逼眨了下眼。
再睜開眼時,她便隻能看到這些人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像天女散花般墜向四方。
嘉儀公主的震驚無以言表,口中卻還是由於慣性,正要喊五。
但她忽然感覺自己全身都騰空飛起了,她被齊小齋拋了上去。
不知什麼時候起,她們的頭頂上方忽然刺下一柄劍。
握劍的人極擅潛行和刺殺,存在感被壓到近乎於無,即使同伴接二連三被擊倒也沒有貿然出現,而是尋了一個自認為合適的時機果斷出手,寂靜無聲地朝齊小齋的天靈蓋刺去。
陳仁會本以為這次十拿九穩。
三個人中,隻有他留了下來,隻因為他對自己的劍術有著足夠的信心。
在門派的時候,他便是門中小有名氣的用劍高手。
他的前途本該是一片光明的,直到他遇到了那個人。
那個把他所有尊嚴全都打垮卻還是輕飄飄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的女人。
他自此一蹶不振,最後更是淪落到叛出師門,用自己向來自豪的劍術刺殺暗算他人。
他本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已經把那些事都忘了。
可今天,他又再次遇到了那個人。
雖然她蒙著臉,可就算是她化作了灰,他也能認得出來。
她是燕天驕。
那個在一天內,一人一劍從崆峒山腳下一路挑到了宗門大殿的燕天驕!
仇恨驅使下,陳仁輝沒有退縮,而是選擇留了下來。
他已經完全想不到以後,想不到重病在床等著他買藥回去治病的母親。
他想到的隻有二十五年來日夜不停練劍的曾經,那個一腔熱血要踏遍山河會挽天傾的少年時的自己。
他要為曾經的自己報仇!
這一次,在情緒的作用下,他手中的劍比前二十五年的每一次都要快,都要穩。
他甚至冥冥中感覺到自己突破了一層薄膜,在夢寐以求的劍道之路上前進了一大步。
但是還不夠,遠遠不夠!
齊小齋輕巧側身半步避過劍鋒,然後整個人騰空而起,明明是上升卻比他下落的速度還要快。
就像是慢放了無數倍一樣,陳仁會眼睜睜地看著她離自己越來越近,視線落點從她的發頂到眉毛,再到含著笑意的眼睛。
快到以陳仁會的反應速度,這時才剛要變招。
但已經來不及了,齊小齋輕鬆奪了他手中的劍,點了他周身大穴,提著他的衣領,另一手正好接住了落下來的嘉儀公主,像一根羽毛一樣輕飄飄落在地上,眉眼彎彎,周身清爽。
“……五。”
直到這時,嘉儀公主口中的那個“五”字才剛剛吐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