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起燕琢城(十五) 花兒也有真心真意……(2 / 2)

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6482 字 11個月前

哼將飛速去了,捂著耳朵擺手:“花兒姑娘,彆喊了。”而後給獬鷹使了個眼色。獬鷹明了,對花兒說道:“花兒姑娘,我勸你兩句:二爺這人脾氣怪,你若在他身邊伺候,他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彆說太多話。二爺不喜歡多話。走吧,去挑衣服。”

花兒表麵點頭,心裡卻是想:是呢,這白棲嶺大過年跑一兩百裡去求娶心愛之人,帶著聘禮,怕人家不願意,還開了墨坊。對彆人言聽計從,對我等就要說話算話。成吧,誰讓咱命賤訥!

越與白棲嶺打交道越覺得這人並非那濫殺無辜之人,但這人卻也沒把彆人當人看。不可交的!

在白府後院的西廂房裡,丫頭穿的衣服占了半間,花兒去挑,獬鷹卻道:“是那邊。”

那邊,是男子的衣服。獬鷹挑了一件近乎小童穿的給她:“你要做的是二爺的貼身書童,男的。二爺不帶女丫頭,你…扮男書童,合適。”

“那怎麼不直接找個男童?”

“有兩個算是可以,但說話辦事沒有你利索。”

“二爺不是喜歡啞巴?”

花兒一邊胡亂套衣服,一邊跟獬鷹拌嘴。她說得獬鷹答不上來,索性住嘴站在那裡等著。

她扮男童可謂以假亂真,穿好了粗著嗓子問獬鷹:“如何?”

獬鷹點頭:“很好。再挑幾身換洗的。二爺還說:明兒小年,也給你阿婆挑兩身新衣裳。”

花兒睜大眼:“二爺真這麼說?”

獬鷹點頭:“當真。二爺對下人很好。”

“那他適才…”

“二爺若真想傷人,你嘴巴至少脫臼。沒脫臼,就證明二爺收著勁兒。”

“那我問你,他為什麼問我給誰送藥?與他有什麼乾係?”花兒趁機套獬鷹話,後者退後一步:“花兒姑娘,不該問的不問,不該做的不做。眼下亂世,雌雄難辨、真假難辨、好壞難辨,你隻管多長個心眼,凡事給自己留條後路。”

“你二爺不是讓我聽他話做他的人?”

“二爺不缺你這個人。”

“那二爺就是在利用我。”

“花兒姑娘應當慶幸二爺利用你,但給你的報酬遠超花兒姑娘做的事。這樣的二爺,世上隻此一個。”

在花兒眼中,獬鷹好似被白棲嶺灌了迷魂湯。那白棲嶺那麼好,卻動輒喊打喊殺,把個燕琢城攪得天翻地覆。但她也感念白棲嶺的恩德,他屬實比彆的掌櫃的出手闊綽。換完衣服出門,看到白棲嶺竟等在外頭。等著看她那一身行頭。

還未長開的小丫頭,套上書童的衣裳,當真雌雄難辨。隻是做他白棲嶺的書童,她帶著皴裂的手和臉的確上不了台麵。

“去良清這一趟,你就是我的臉麵。”白棲嶺道。

“那您可太有臉麵了。”花兒仰起臉看他:“您的書童可是燕琢城裡最機靈的!還有燕琢城最美的女子在您墨坊製墨!燕琢城最厲害的壯士在您府上做家丁!還馬上有燕琢城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能人為您辦事…”

她仍舊不忘飛奴的事,見白棲嶺沉著臉看她,就對他咧嘴一笑,他沒再拒絕,飛奴的事真成了。她覺得這比她自己尋到好差事還令人開心,終於不是飛奴滿處為他們尋出路了,她也管用了。

“你累不累?”白棲嶺突然問她。

“此話怎講?”

“他們的事輪得到你如此上心?你累不累?”

花兒思量許久,難得與白棲嶺說幾句真心話:“奴才打小無父無母被阿婆抱來養,柳條巷裡都不富裕,誰家有飯卻都先緊著我那口。飛奴哥哥無論何時分吃的,都把他那份找機會給我。銜蟬總幫我照顧阿婆,阿虺哥哥不忍心我受苦,茶樓裡給人倒茶灑了掌櫃的要罰,他替我受的。奴才來人世一趟,該對得起的人要對得起,該做的事要做。不奢求榮華富貴,但求無愧於心。”

這番話,聽得獬鷹在一邊紅眼睛,心道這姑娘看著平平無奇,真是個有胸襟氣度又良善的。太不易了。

“說完了?”良久後白棲嶺問她。

“說完了。”

“若有一日你在意的人與你天各一方,你念不念?若他們與你分崩離析,你怪不怪?又或者有人與你天人永隔,你放手不放手?你隻看你眼前的蠅營狗苟,可知這世道已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你隻求無愧於心,那天地眾生、恩情忠義要你選,你如何選?”白棲嶺嘴角含笑,向她湊一點,以便在這夜裡看清她的眼睛。他不善與人交心、也不會與人交心,他隻想做惡人,撕掉她心中那不堪一擊的忠誠。要她知道,這世道不是她想怎樣就怎樣。

花兒被他看得心驚,後退一步,一張臉憋紅了,眼睛淚汪汪的。

白棲嶺擺擺手,讓獬鷹送她出門。再回頭看一眼,小小一個人兒,費力抱著幾身衣裳。用她的話講:憑本事討的,不丟人。

這於她,大概也是人世最後的最好的時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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