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起燕琢城(二十一) 水中仙(2 / 2)

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5732 字 10個月前

花兒自顧自說起來:“您說這事蹊蹺嗎?孫府小姐前一日來碼頭買咱們東西,夜裡孫府的小少爺就死了。”

“那個叫鈴鐺的丫頭呀,很是厲害呢!那時您在孫府切那老爺手指頭,旁人都朝外跑,她一下堵住了門,一點都不怕,奴才當時差點以為她是您安插進孫府的眼線。”花兒頓了頓,覷了眼白棲嶺神色,見這個奸猾的麵不改色又說道:“後來奴才一想,想必是怕人跑了,把事鬨大,當真是忠心耿耿。”

白棲嶺知曉花兒聰明,卻並未想到那種情勢之下她竟將裡頭人的舉動都記清楚了。

“外頭的人都說孫小少爺死是您乾的呢!說白二爺在京城開了飯莊,孫小少爺也開,白二爺賣補湯,孫小少爺也賣。說白二爺的補湯方子滋陰,孫小少爺的補湯方子壯陽,若沒了一家,另一家就獨大。”

花兒蹲在白棲嶺麵前仰頭看著他:“白二爺,京城那些湯啊藥啊奴才也不懂,奴才隻知曉銜蟬小三弟打小吃不飽,骨頭裡沒多少東西,熬不出什麼來。您飯莊不賣,彆的飯莊賣不賣?鈴鐺的事奴才一準不說出去,隻求白二爺給指條明路,那小三弟到底是被什麼人偷走的?”

“若當真是孫家人偷的,那衙役不去追,莫非衙役也知曉什麼?衙役知曉了,知縣呢?可依奴才看,白二爺經了那幾次事,知縣並未追究。那知縣究竟是跟白二爺好啊?還是跟孫家好啊?”

“二爺,這些事奴才想不通。”

白棲嶺靜靜看她。一個小丫頭片子還敢問這樣的問題,當真不知自己幾斤幾兩。他先前與她講那麼清楚,這事他管不了,她偏偏要拉他下水。變換著法子試探他,要他吐口。誠然他回燕琢城有要事要辦,打著收沒家財的名義在燕琢城裡橫行。這些,怕都被眼前這個鬼丫頭看透了。她整日沒事就往白府跑,一雙賊眼不停地轉,白棲嶺不與她計較,她倒是算計起他來了。

“鈴鐺是哪一個我不清楚,你不如去跟旁人說一說。眼下孫府正在找替罪羊,剛好拿鈴鐺頂罪。”白棲嶺滿不在乎:“去吧。彆耽誤。”

花兒站在那半晌,知曉若要白棲嶺出手相幫是難如上青天之事,索性坐回去重新數錢。她想,她可真傻,一再被白棲嶺利用。那鈴鐺定不是一個簡單的丫頭,花兒斷定了她是白棲嶺的人,那孫家少爺也定是白棲嶺殺的。

她這樣想著,又想起消失不見的飛奴,不知他去往何處了。

“今晚彆再喊。”白棲嶺道:“我若因缺覺死了對你沒有一點好處。我好歹是你們柳條巷的”衣食父母”,你做人做事休要臟心爛肺。”

“您是時常睡不好嗎?”花兒問他。

“對。”

“虧心事做多了才睡不好吧?”

白棲嶺幽幽看她一眼,這個奴才真是被他慣壞了。他有心嚇她,想起她那狼狽的哭相也就作罷。她每天在城裡亂躥,他送的東西賣了,手背還是開裂的、臉還是皴紅的,他白棲嶺的書童可不能是這幅狼狽相。

“柳條巷的人平日裡如何沐浴?”白棲嶺冷不防問了這樣一句。

“沐浴?去哪裡沐浴?燒了熱水擦身子已是天大的好事。”花兒手向上指:“冬天可不成,屋頂鑽風,擦一次身子沒準兒就受了風寒。”

“今晚在這裡用飯,而後留在這裡沐浴。”白棲嶺道。

花兒驚掉了下巴,那銀錢數到哪全忘了:“我看您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那!”

“我不帶如此…狼狽的奴才出門。”

“您就說嫌奴才是泥裹的就好了。”花兒切一聲:“洗就洗。用老爺們的那個大木桶…再來點…”

她不怕白棲嶺對她做任何事,她整日往白府跑已是跑慣了腿兒,他若對她有壞心思,她早死八百次了。

“你是真不怕我。”白棲嶺揪住她耳朵往上提:“我真給你臉了。”

花兒哎呦一聲,捂著耳朵叫。

她打小也沒那樣沐浴過,全新的大浴桶還帶著木香,甫下水時頭暈目眩,坐下後緊緊閉著眼,慢慢就滲出汗來。外頭有動靜,她騰地站起來,又捂著胸口坐下:“白二爺你不要裝神弄鬼!”

經過的白棲嶺莫名被罵,踢了那門一腳。花兒又道:“你若是進來看到不該看的,就對不起你的葉家小姐!再不配娶她了!”外頭再無動靜,她捂著嘴笑了。她算是知曉了白棲嶺的軟肋,一拿捏一個準兒。

她好生給自己搓了泥兒,整個人竟多了點水靈。長發晾乾了簪起來,還餘幾根濕發貼在耳後。整個人濕漉漉的,不仔細看倒有幾分仙姿,仔細看就還是那麼個東西。白棲嶺以為自己眼花了,再看一眼,可惜自己那新浴桶和那新柴,燒出的熱水竟洗不淨她的厚臉皮。

多少有些嫌棄道:“那胭脂口脂抹一抹,好歹也能有個人樣兒。”

花兒不與他計較,辯白道:“打春時候您再看!水靈靈一個人!”辭彆白棲嶺之時真心實意道:“白二爺您可算做了回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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