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詭異的安靜攫取了她的呼吸,她輕輕後退,終於跑出了這個地界。因著下雨,街上幾乎沒有人,她又去了碼頭,碼頭還在熱鬨著,這一日不知哪家的貨船到了,在一箱一箱的搬東西,搬很沉的東西。
緊接著去城門,發覺守城的士兵換了一批人,從前瘦骨嶙峋的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批人高馬大的。他們手中緊握一把出鞘利刃,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無人進城,出城的人被擋回去。
不對,這不對。花兒抬腿往白府跑,她想去問問柳公是否出了什麼事,然而有幾人從遠處跑來,她嚇得跑進巷子躲著。她聽到他們的鞋履踩在水上發出整齊的聲響,而這些人她都沒見過。
花兒終於意識到,燕琢城出事了。她撒腿就往柳條巷跑,路上遇到人,她就拖住那人急急說道:“回家!告訴你見到的每一個人躲起來!躲到安全的地方去!”彆人以為她瘋了,她卻無從解釋。
燕琢城裡哪裡有安全的地方!哪裡有!她跑回柳條巷,挨家挨戶敲門,要大家躲起來。她說:“很危險,我們很危險,我們需要立刻馬上躲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
彆人不信她,巷人信她。在照夜和銜蟬親熱的那間破屋裡,有當年祖宗挖的窖,已經許多年無人用了,他們都擠進窖中,不敢發出聲響。
而大營那頭雨下得更大,守軍剛剛抵擋韃靼的一次衝擊,眼下雨勢大了,額遠河的水迅速漲了起來,守軍不得不退回對岸。
穀將軍的營帳裡站滿了人,穀將軍次子穀為先此刻站在他身邊,傾身與他一起看輿圖。韃靼十萬大軍,他方五萬,其中一半是老弱。在過去的三次大戰中,已損去三成。
穀將軍一生未吃過敗戰,這惡心的燕琢大營讓他胸口憋著一口血!老人上了年紀,講話仍鏗鏘,命令穀為先與他的斥候照夜連夜整編新隊。
“大營是第一防,不可破!燕琢城是我朝邊陲,更不能破!”穀將軍敲著桌子:“清點人頭,重新布防!”
“得令!”
穀為先舉著他的令牌出營帳,照夜跟在他身後。大雨拍在二人身上的鎧甲上,穀為先突然問照夜:“上次你說你要求娶你們燕琢城第一才女,可辦妥?”
“待我們凱旋而歸,待她功成名就,末將就上門提親。”
穀為先回身通過雨幕看他一眼,猛地握住他肩膀一言不發。
“將軍,走吧。”照夜說道:“末將再帶將軍冒雨看一遍這大營的周圍,穀大將軍一生未吃過敗仗,不能敗在這裡。”
穀為先苦笑一聲,敗與不敗,其實已經敗了!他少時隨父親出征,打過多少仗,卻沒吃過這樣的啞巴虧!兩軍開戰糧草先行,他們的糧草卻是斷在了自己人手中,如今在燕琢城外的官道上,遲遲壓著不送進來。
這朝廷、這些奸佞!怕是要把穀家父子葬送在這額遠河邊,從此永生不得回朝了!
照夜雖未踏足京城,如今也知曉那京城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