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褆許是料到他會有此念頭,命人給他送了一封信,信上寫著:“我命自有天護,你儘管去罷!”
白棲嶺打京城啟程那一天,已是京城初夏。十裡江堤花紅柳綠,一派嫣然景象。他並未著急出城,而是與獬鷹沿堤而行。看身影倒於水中,恍惚也有倜儻模樣。再看本人,眉峰聚攏,凶相難擋。迎麵過來一個女子,見了他繞路而行,隻因他臉上自始至終寫著:彆惹我。
他見怪不怪,回頭對獬鷹說道:“要說這世人的膽量,恐怕無一人可與我那狗腿子相比。單單彆人見我繞路而行這點,我那狗腿子就不曾有過。若有,也是裝的。”
他想,主仆之見亦是講求緣分,像他與獬鷹和哼哈將、他與孫燕歸。對,他的狗腿子如今有了一個正經名字。這是好事,這在這亂世之中猶若一道神光。
他如此愜意,自然會碰上一二熟人,問他要去哪,他便說:“得閒逛逛。”
白二爺哪裡會得閒閒逛?須臾之間消息就到了太子婁擎耳中。此刻他正按著一個宮人褻玩,半透明的紗幔裡一人光裸上身手中攥著一條軟鞭,每當他揮鞭,就有尖細的慘叫聲。那小太監受不住,掙紮起身,被一旁站著的太監按回去,那太監口中講著惡心話:“太子賞你的,你彆不識抬舉!”
小太監嚎哭出聲,轉瞬聲音轉成悶哼湮沒在被褥之中,婁擎十分快意,對那來者道:“白狗不是帶了個美人回京城嗎?把人抓來。他儘管閒逛,他的美人會跪在我腳下。”講完顫著音,將那小太監從被褥中撈出來,看了一眼又按回去。
“那美人被接到了七皇子的外宅。”
“哦?有趣。那便燒了那外宅,把人搶來。”
來人得令退下,出了殿門腿一軟,被身旁的人扶起,那人問他:“裡頭如今是誰遭罪?”
“前日從影妃宮裡搶來的那個。”
婁擎癲狂不分男女,他生性殘忍嗜血,皇上龍體康健之時他尚能忍著,如今那父皇整日在龍床上哼哼,他便露出了馬腳。奴才們怕他,卻又不敢言,被他糟蹋,得幾文錢,連個瘡藥都買不起。也有人逃過,抓回來變本加厲。
白棲嶺轉了一圈後向城外去,騎上馬轉了幾圈,終於甩掉一波人。他不能讓人知曉他將往的地方,不然藏在江南大倉的糧草就會被人發現。如今糧草矜貴,萬一被人探聽到,那勢必是要以各種手段搶走的。
待去到白家驛站方歇息,獬鷹拿著一封密信給他,它拆開來看,那個沒良心的仍舊沒有任何隻言片語,然而穀翦的消息卻嚇到他。以穀翦之意,待他繳了匪,便派穀為先與途中接應他,以確保萬無一失。
白棲嶺把信燒了,心內想著,來接應也好,不然以如今的境遇,那大倉注定要被幾波人盯上,又是一場混戰亂戰。
穀翦剿匪他亦不意外,穀大將軍,能進能退,可謂真正的“戰神”,戰神不會被堵住,因為他會殺出重圍。隻是白棲嶺擔憂自己的“親眷”,擔憂剿匪之時她遭遇故人,心再死一次。於是再次提筆畫下一幅,是一幅認真畫出的山河日月。
獬鷹仍舊看不懂,事實上他認為,那花兒不回信,八成也是因為看不懂,她沒準都不知那鬼畫符出自誰手,如今好好畫了,恐怕她更迷惑了。
白棲嶺看出他的想法,眉頭一挑,頗為篤定:“她能看懂。不然我們白白相識一場。”言罷把信給獬鷹:“派人送去。”
他心疼花兒,霍靈山一役、燕琢城破,她心中惦念的人逐一遠去。若那個飛奴也因著剿匪出事,不知要在她心上紮怎樣一刀。她對飛奴不一般,整日飛奴哥哥、飛奴哥哥的叫,他們應是曾有兩情相悅的心意,若非時局動蕩,恐怕他二人早已喜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