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兒見他如此謹慎,就附耳過去,在聽到穀為先打話後猛地睜大了眼睛,多一句話都沒說,轉身拉著柳枝就跑了。
柳枝知曉事情不一般,也不多問,背起自己的弓箭就隨她跑了。她們毫不猶豫紮進地下道,花兒因著走過一次,對那裡麵已經熟知於心,裡麵橫陳著一具具屍體,她提醒柳枝躲過去。
在她踏過一具屍體時,忽然被一隻手死命抓住了小腿,她驚叫一聲,將白棲嶺送她的鏢射了出去,那沒死透的人徹底死透了,而她甚至都沒停下看。
柳枝拿起火石點燃了火把,二人看到了河邊的慘烈。穀家軍的人、敵人,他們的屍體交疊在一起,已不大能分清誰是誰了。儘管她們穿過這個屍坑一樣的地下道十分害怕,卻也相互拉扯著繼續向前走。他們不知這些屍體或否慢慢腐爛,最終歸於地下,而這裡又恢複如常,像從未有過一場混戰一樣。
花兒寬慰柳枝:說書先生說江湖熱鬨,你方唱罷我登場,搖旗呐喊的都不知跟隨的是誰,隻管喊就對了。
她給柳枝講很多從前從來的故事,柳枝漸漸不怕了,她也不怕了,二人在那條地下暗河裡,暗暗滋生了膽量。出了洞就下雨,她們也不敢停,冒著雨在林間奔跑。
花兒有幾次已經支撐不住了,但想起穀為先的話,就不敢停,甚至連喝水吃東西都沒有停下過,終於奔回了大營。
見到穀翦之時腿一軟跌坐在地上,急急道:“流金河馬上一役,流金河有罕見的鹽!”
“你說什麼?!有鹽?”穀翦問。
鹽,實屬罕見之物,朝廷無法足量供應,是以販鹽為死罪。而在這等地方,竟有一條有鹽的河!怎麼會?
穀翦顧不得這許多,此時已有多方人湧入,不管對方發現與否,都將是一場惡戰。請柳公親自領兵,將半數人交與他帶走,並握緊柳公肩膀道:“老夥計,當心!”
柳公對穀翦道:“若真有鹽,真是鹽,那麼需要找厲害的人來製鹽販鹽,這個人…”
“唯有白棲嶺。”穀翦道:“我清楚,馬上送信。”
柳公臨危授命披掛上陣,並不耽擱,點過兵後就出征了。這又是一路,花兒和柳枝的腿腳已經飄了,卻還是咬牙挺著,一聲不吭。
柳公問她們是否需要歇息,她們都倔強搖頭:“不需要。”
心中都牽掛著河邊的人,生怕到晚了,他們已經敗了。待他們趕到時,河邊已經開始了亂戰。韃靼和餘匪將穀為先等人包圍了,花兒依稀聽見有人喊:活捉!
柳公舉起手中的刀衝了上去!隻見他出刀穩準狠,生生殺了一條血路,穀家軍的人衝了上去,花兒也衝了上去!
她和柳枝本已力竭,此刻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甚至有刀砍到她們身上亦渾然不覺。戰爭抽走了她們身上的最後一絲嬌氣,讓她們神擋殺神。
正當她們遭遇死門之時,所有人都聽到了野獸的怒吼聲,他們抬頭望去,七八隻猛虎帶著三隻幼虎從遠處跑來,如疾風一般衝進了廝殺之中,咬住一個敵人的脖子撕扯開來。
柳枝和花兒滿含熱淚,看著那消失的猛虎在她們生死關頭的時刻跑了回來,帶著它們的同伴來救她們於水火。那些猛虎甚至懂得分辨,穿深赤色戰甲的和綁發帶的,都是他們攻擊的對象。這是猛虎的報恩,亦是猛虎的複仇!
有人放了一個鳴鏑,敵人突然抬腿撤退。有戰士要去追,猛虎已先一步追去!它們踏著屍體隻追活人,一直到他們徹底跑進夜色之中。
他們獲得了片刻的安寧。
花兒這才意識到手臂火辣辣地疼,低頭去看,看到衣袖破了,裡麵的皮肉綻開了,還汩汩流著血。她沒害怕,甚至在自嘲:“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