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他說,而後頹然倒在地上。
銜蟬不知為何會是飛奴,怎麼會是飛奴?她轉身去拿了一條薄被蓋在飛奴裸露的身體上,這才轉身看向婁擎。
“見到故人可開心?”婁擎一邊把玩著拇指的扳指一邊問道。
“世上沒有任何故人在這等情形下相見會是開心的。哪怕這故人不過是個見利忘義的小人而已。”
“既是小人,留他何用?殺了便可。”
“儘管動手。”銜蟬一動不動,並沒對婁擎低頭,甚至蹲下身去對飛奴低聲勸慰:“死不過是一眨眼的事,你害怕就閉上眼睛,不必搖尾乞憐,隻管去死。來世做個好人。”
銜蟬知曉婁擎最痛恨沒有骨頭的人,他殺那樣的人眼睛都不會眨。而飛奴受了那樣重的傷還沒死,則證明他暫且沒向婁擎低頭。銜蟬好怕飛奴為了她而低頭,那他一定會死。
飛奴費力的朝婁擎啐了一口,如他幾年前於街頭啐白棲嶺那一口一樣,他骨頭可真硬,在世上漂泊這許多年,還不見彎。
銜蟬就那樣看著他,又轉身看看婁擎,最終坐到椅子上。她的頭腦裡是燕琢城春日的喧鬨,他們幾人在巷口講話,有人叫:“飛奴,你個短命的,再不走那個管家要抽鞭子了呀!”意猶未儘的飛奴揮揮手:“催什麼催!那軟綿綿的鞭子能打死人不成?”
他在春光裡跑走了,帶起腳下青綠的草泥,每每這時,照夜都會叮囑他:“慢些!當心些!”
“你們柳條巷出來的人倒不見一個軟骨頭。”婁擎莫名說這樣一句,看著地上像爛泥一樣的人,撇了撇嘴:“都這樣了,不如拔了骨頭喂狗。”
“你願拔誰的骨頭就去拔誰的骨頭,隻是不要在我的屋內!”銜蟬指著飛奴,眼看著婁擎:“皇上無非是要嚇我罷了,但你拿這樣一個與我情誼不深的,定然是嚇不到我。若皇上還有底牌,不妨一次亮出來,若沒有了,今日便這樣罷!”
銜蟬當然知曉婁擎不是為了嚇她,婁擎那雙瘮人的眼睛背後,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心思。他既然能找到飛奴,定然早晚也會找到花兒、照夜、阿宋,也沒準他們此刻都在這三巷之中了。
這是一盤死局,他們各自僵持,銜蟬聽到婁擎捏著自己的關節咯咯作響,他要大開殺戒之時就會如此。奇怪,他竟然忍下了,擺擺手,讓人把飛奴拖走。飛奴走前,銜蟬又看了他一眼,婁擎便問她:“想道彆?”
“一碗斷頭飯要送的。”
婁擎起身往內裡走,一頭栽倒在床上,見銜蟬在外頭不動,便拍拍手。小太監聞聲上前催:“姑娘,該進了。”
銜蟬看了眼那小太監,唇角帶笑,起身緩緩過去,和衣躺在婁擎身邊。婁擎的手臂穿過她的脖頸,握住她瘦弱的肩膀,停了片刻,將手從衣襟裡向內探。他指尖很涼,觸到她肌膚上,令她不耐煩地拍他。
婁擎也不惱,隻兀自捏著、玩著,漫不經心地說道:“知道朕如何找到他的麼?他們那夥人,身上都有香,不僅太後發覺了,朕也發覺了。他尚且死不了,他身後還有大魚可釣。今日朕不瞞你,你看這情形以為是奔謀反而來,不,奔著太後來的。那可是血海深仇。”
婁擎慢條斯理說著,掌心覆住,翻身壓住銜蟬,看進她冷冰冰的眼裡:“這樣碰你它還是軟的,你的身體終究是不屬於你了。”
“它早死了。”
“那要它有何用!”婁擎的手猛然用力,銜蟬吃痛,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猛然將婁擎掀翻到了地上!婁擎那具空空的身子撞到了木椅,發出了一聲骨頭斷裂一樣的聲響。銜蟬猛然跳到地上,握緊拳頭擊打婁擎的麵部。她用儘力氣,一拳打在他鼻骨上,婁擎愣了一下,而後將臉側過:“來,繼續打。用力打。”
“那我便打了!”銜蟬又揮起拳頭給了婁擎一拳。她沒這樣與人動手過,心裡隻覺得痛快。她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