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輛豪車倒出小巷,駛上寬闊馬路,漸漸彙入車流。
車上,程川道,“季總,事情辦好了,白家人也沒有起疑。”
在白家人眼裡,這是一場感恩的致謝,事實上出自季總的慎密安排。
季總的母親遠在國外休養身體,雖然有哮喘,但沒有那麼嚴重。白小姐救過的老太太,是一個普通老太太,不是季總的母親。
季總隻是把上門道謝,當做一個理由。
接近白小姐,和她建立關係的第一步。
程川沒有等到回應,他的目光觸及後視鏡,聲音忽然一頓。
後座裡的男人,麵容隱在陰影下,透著冷峻的氣息,他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好像在極力隱忍什麼。
程川收回目光,不敢多看。
儘管他在季總手下工作幾年,在集團內部也是一人之下的擔當,但麵對一手創辦集團的季總,仍舊步步驚心。
季總向來雷厲風行、不苟言笑,沉穩而威嚴。
他不碰女人,不愛金錢,不沉醉權勢,不迷戀美食,每天保持飲食健康,保持運動,自律到極點,沒有一點不良嗜好。
在外人看來,他全身心隻撲在工作上,好像一個工作機器。
隻有程川隱約察覺出點什麼。
季總太冷了,那種冷從骨子裡透出來,就像從來沒有被溫暖過,也拒絕旁人的關懷。
與其說他是工作機器,不如說他更像苦行僧,外表光鮮照人,內裡腐爛成泥,感受不到他對生活的一絲熱情。
程川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明明是那樣高高在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直到他在季總辦公室的套房裡,看到一副年久泛黃的水墨人物畫。
它掛在牆上。
位置剛好對著床頭。
仿佛為了方便主人一抬眼就能看到。
畫中一個古代少女,十四五歲的模樣,一身青衣,笑容恬美,氣質、容貌,跟今天這個白小姐有九分像。
季總對這幅畫,視若珍寶。
他的目光掩飾不住濃鬱、深沉的情感,深情又寂寞。
程川這個局外人,都為之感到心悸。
季總讓他找一個人,容貌跟畫中少女一致,十四五歲,叫白小雲。
程川一度覺得荒誕。
但仿佛也終於探到季總一絲內心,原來他不是不愛女人,是像得了癔症一樣,愛上畫中人。
他也不是沒有熱情,而是把熱情耗在一個虛無的夢。
可笑又可悲。
但程川還是按照季總的意思,尋找“白小雲”。
直到有一天,他無意間找到這個白小姐,興衝衝的把調查到的家庭身世經曆,並附上一張小小的證件照放在季總的桌案。
季總翻看過後,一直沉默。
整個辦公室的氣壓極低。
他大氣不敢出,偷偷去看季總神情,季總的麵色無比冷峻。
可又有些微妙。
微微垂下的眼簾,形成一個狹長的弧度,輕輕顫動,仿佛他在狠狠壓製著一些不為人知的感情。
過了很久,他才抬起眼,眼底血紅一片,隱忍至極。
他說:“是她。”
……
“她怎麼樣?”
後座裡突然傳來的聲音,拉回程川思緒。
程川忙道,“她……?”
他反應過來,說的是白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