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武昌崇一走, 阿香婆滿臉堆笑恭喜她,“你終於可以留下了。太好了。以後咱們可以經常見麵。”
蘇念星也沒想到自己運氣這麼好。隻是算卦而已,居然有人願意為她提供工作。而且這工作一點也不難, 她完全可以勝任。
為了慶祝自己找到工作,可以留在香江,她手一揮,“我請你吃飯。咱們今天吃頓好的。”
兩人到附近的茶餐廳吃飯,蘇念星讓阿香婆點貴的, 她卻一個勁兒拒絕, “不用了。以後你要花錢的地方還多著呢。還是省著點花。牛腩麵就挺好的。就適合我這樣的老人家。”
蘇念星看其他食客吃的也是牛腩麵,也要了一份。
兩碗牛腩麵端上來,牛腩燉得綿軟入味,麵條有韌性,湯汁鮮美濃鬱,蘇念星很喜歡這個味道,吃得津津有味。
阿香婆同樣吃得滿足, 吃到一半,肚裡有食, 她問蘇念星, “你現在已經找到工作了,你打算住哪啊?”
蘇念星一時之間愣住,是啊,她找到工作,肯定沒辦法再給福叔福嬸搓魚丸,更不可能再住他們家。她要自己另外租房。
阿香婆見她懵懵懂懂,拍了下大腿,“香江租房可貴了, 你每月千恐怕連房租也不夠啊。”
蘇念星瞪大眼睛,“什麼?香江房租這麼貴?”
她一直知道香江房價世界第一,但是她沒有租過房子,沒有概念,聽到月薪千都租不起房子,有些慌了。如果一個月工資連房租都不夠,那她為什麼要換工作?還不如繼續當黑戶給福叔福嬸搓魚丸呢。
阿香婆見她真的不知道,重重歎了口氣,“可不是嘛。”
蘇念星好奇問,“那您住哪兒?”
阿香婆沒有自己的房子,她一輩子辛辛苦苦攢錢全給兒子買了房,兒子死後,財產歸了阿英,現在又屬於雯雯。她住哪兒呢?
阿香婆咬斷麵條,喝了口湯汁,這才回答她的問題,“我住在籠屋,一間屋子有十幾個床鋪,就一張床和一個櫃子每月要1200的房租。不知道你能不能住得慣?”
蘇念星沒親眼見過,但是光聽她形容就已經頭皮發麻了。
兩人吃完飯,阿香婆就帶她去自己住的地方,先讓她感受一下,如果能接受,再帶她找房東簽合同。
蘇念星到了阿香婆的住處,剛進單元樓,她就有些不適,昏暗、悶熱、狹窄、殘舊就是蘇念星對籠屋最初印象。等推開門她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一張張床位被鐵絲網團團圍住,真就跟籠子一般,床位四周都是用鐵絲圍將床位圍起來,連兩平米都不到①。鐵絲網上掛滿了衣服,生活用品更是堆得到處都是,放在籠子外丟了也隻能丟了。
阿香婆還告訴蘇念星,籠屋住的多是老人,這些人年紀大了,常年受病痛折磨,晚上就會哀嚎①。她這麼年輕,聽力又靈敏肯定受不了。
蘇念星兩輩子都沒住過那麼逼仄的房子,聽到阿香婆的判斷,她狂點頭,“我確實不行。我耳朵確實好使。晚上有一點點動靜,我就有可能失眠。這籠屋我住不慣的。”
不是她矯情,富代的奢靡習慣作祟。她穿過來連冰室的地板都睡過,但那隻是暫時的,天天讓她睡在這種地方,她恐怕會憋瘋。可是連這種房子房租都要1200,千塊錢的工資除去吃喝,也就隻能租籠屋了。
她無奈歎了口氣,“找到工作好像並不是一件好事。”
當個端水小妹確實清閒,但是她沒住處啊。福叔福嬸開的工資確實不高,但是好歹免房租,而且還包夥食。
阿香婆看她挺可憐的,給她出了個主意,“不如你求求福叔福嬸,讓他們把房子租給你?”
蘇念星要辭職,有些對不住福叔福嬸,現在還要請對方租房給自己,不說福叔福嬸能不能答應,關鍵是她付不起房租啊。
“要不然我帶你去看劏房?條件比這個好些。是個單間,適合你們這些女孩子住。”
蘇念星撓頭,單間的房租很貴吧?她試探問,“多少錢?”
“便宜點的兩千多。”阿香婆知道她的經濟條件,也不敢給她介紹貴的房子。
蘇念星看著狹窄的走道,點了點頭,“行。我去看看。”
所謂劏房就是把一套房子重新分割和裝修變成房中房。劏房的人均居住麵積隻有48尺(約4.46平方米)①,比籠屋大了一倍。當然租金也貴了一倍。
阿香婆認識一位包租婆,直接帶她去找人,請求看房。
包租婆見蘇念星隻是一個人,沒有挪屁股,拿著剛剛切好的西瓜一通亂啃,吃完後慢條斯理用紙巾擦嘴,好整以暇打量她,“你租得起?”
被房東看不起了,蘇念星連發火的底氣都沒有,窮人誌短,她算是頭一回體會到。
阿香婆在邊上打圓場,“放心吧。她住得起,你應該聽說過她的名聲,和我一塊算卦,她算得可準了。”
包租婆剛剛還牛哄哄的,聽到是她,小眼睛一亮,肥嘟嘟的胖臉抖了抖,站起來圍著蘇念星打轉,“就是你幫賣魚勝算出他孫媳婦是個男人?”
這事在街坊間傳得沸沸揚揚,香江人獵奇,尤其女人變男人,多少有些匪夷所思,再加上又是身邊的事,包租婆拍著巴掌,“真這麼靈?那你給我算一卦?”
蘇念星見她想白嫖,輕咳一聲提醒她,“我算卦可不便宜,五百一卦。”
包租婆唰得抽回胖手,板著臉,“行了。這麼會坑人,我也不怕你交不起房租了。”
說著扭著屁股回屋拿一長串鑰匙出來,這鑰匙串在一個鐵製圓盤上麵,一個孔掛著好幾個鑰匙,每個孔上方貼著門牌號。
真有錢啊。蘇念星上輩子也有不少房,但是她喜歡旅遊,一年到頭有大半時間不在家,沒空收租,每次都是交給媽媽打理。到期媽媽就將錢轉到她卡上。
哎,不能再想上輩子了,一想她心就痛。
包租婆在前麵一扭一扭的,“唐樓是最便宜的。沒有電梯,行嗎?”
蘇念星頷首,“可以。”想到這邊的房子都很高,她遲疑問,“唐樓多高?”
“四層。”
蘇念星鬆了一口氣,四層勉強能接受。
“哐當”一聲響,大鐵門被包租婆粗暴推開,進去後是更為狹窄的走道,一戶被分成五個房間,每個劏房都安裝了馬桶、淋浴、爐灶和空調。
不過香江的包租婆不提供床和櫃子,需要租戶自己買。
蘇念星看中一個靠陽台的房間,四平米,每月2400的房租。
也就是說她一個月工資僅剩下600,這些錢還不夠吃飯。
阿香婆見她下不定決心,勸她租這處房子,“你可以利用下班時間或雙休日出來擺攤,剛剛那老板也說了,公司快要倒閉,不會讓你加班,也就是說一天隻要工作八小時就行,早上九點到下午五點。下班以後時間都是你的。咱們這條街晚上生意最好。你可以掙兩份錢。”
香江這邊工作經常加班,而且沒有加班費。朝九晚五的工作那是打著燈籠都難找。如果對方不是想找她算命,根本不可能提供這麼好的工作。
蘇念星低頭沉思,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她不想回內地坐牢就隻能想辦法留在香江,賺很多的錢然後通過在香江投資拿到香江綠卡,這樣她以後也能回鵬城買房,甚至因為是港商的身份,回內地她能拿到許多優惠政策。
如果她依舊給福叔福嬸搓魚丸,就算包吃包住,可這也隻是暫時的。等O記那邊把案子查清,她就會被遣送回去。坐八個月的牢,跑去鵬城還沒有暫住證,又得想法子弄暫住證,比留在香江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