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行人看到驚險一幕,下意識閉上眼睛,等豪車駛過後,看到鄭行學跌在地上,其他人交頭接耳討論。
“他有沒有事?”
“死了嗎?”
“那車開得也太快了,好危險!”
眾人好奇湊過來,鄭慕智不等乾貨老板將摩托車停好,就已經先一步下車跑過來,擠開人群,將兒子扶起來,“學仔有沒有受傷?”
鄭行學睜開眼睛,一陣頭暈目眩,隨後右胳膊嘶嘶地疼。
鄭慕智四下打量兒子,額頭沒有受傷,但是摔倒時磕了下腦袋,人沒事,“怎麼樣?還能不能動?”
鄭行學被老豆扶起來,顧不上自己的右胳膊,看著老豆,“你從哪來?怎麼會坐摩托車?”
鄭慕智見兒子沒事,激動得抱住兒子,有劫後餘生的喜悅,也有感激,“你沒事,沒事就好。我差點嚇死了。”
鄭行學一隻手握住右胳膊,“我有事。我胳膊好像脫臼了,不能動了。”
鄭慕智唬了一跳,忙鬆開兒子,看向他右胳膊,“快起來。去醫院看看。”
就在這時交警趕到,朝這邊吹口哨,讓他們不要擋著路口,鄭行學忙向交警說了一下這邊的情況,“有輛豪車橫衝直撞。我差點被車撞死,我胳膊脫臼了。”
交警立刻帶領他們到旁邊登記,又向幾位行人做調查,確定豪車的車牌號碼。
“我要告他闖紅燈,差點撞死我。”
交警做完筆錄,接下來由鄭慕智找律師告豪車主人。
鄭慕智帶著兒子到乾貨老板旁邊,讓兒子叫人,“要不是他帶我,你今天可能就死了。”
雖然剛剛他差點被撞死,但是鄭行學沒聽懂父親的潛台詞,“老豆,你怎麼會突然出現?”
鄭慕智把自己去算卦的事說了,“大師算出你今天有血光之災。我就來找你了。”
誰知鄭行學聽到父親去算卦,立刻急眼了,“老豆,你怎麼能去算卦呢?我們說好了要救我媽。她可是我媽,就算有一絲希望能治好她,我們也不能放棄啊。”
鄭慕智羞愧地低下頭。
乾貨老板倒是能體諒鄭慕智的心情,“你老豆也是怕錢花完了,你媽又沒治好。你上大學,要花不少錢。他一個人掙錢不容易。”
鄭行學急了,“我現在不是在兼職嗎?等我畢業,找工作會很容易的。媽沒了就是真的沒了,這個家也就毀了。老豆,我不許你放棄媽!”
鄭慕智蒼老的麵容瞬間又老了十歲,他的憔悴幾乎體現在方方麵麵,他老邁的身體,溝溝壑壑的皺紋,他雙眼赤紅,緩緩低下頭,“我不是不想救你媽。我隻是太累了。你媽身體一直不好,這麼多年都是我一個人撐著這個家。我真的好辛苦啊。我也是人,也有撐不住的一天。你們兩個在我心裡都很重要。但是如果讓我選,我寧願選你。”
鄭行學不是不體諒父親,但是媽媽失去的是人命,他失去的隻是大學機會,“媽沒了就真的沒了。”
父子倆抱頭痛哭,乾貨老板在邊上默默看著父子倆垂淚,等了半個多小時,他突然道,“彆哭了,快點回去吧,要不然大家還以為你們出事了呢?”
鄭慕智擦乾眼淚,鄭行學扶著父親走身,緊緊握住他的手,眼神帶著幾分懇切,鄭慕智對上兒子的視線,無聲地點了點頭。
乾貨老板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不過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讓兩人坐到後麵,乾貨老板這次速度沒敢開太快,帶著兩人回到冰室。
看到三人平安歸來,出來等候的街坊們齊齊鼓掌歡迎他們歸來,“太好了!你們沒事太好了。”
鄭慕智帶著兒子向蘇念星道謝,“要不是你,我可能救不回兒子。真的多謝你。”
鄭行學打量蘇念星,顯然沒想到報紙上登的神算居然會這麼年輕,他愣了幾秒,立刻收回視線,跟著父親一起道謝。
蘇念星將人請進來,“你讓我算的卦,我還沒算完,現在你兒子沒事,我們接著算。”
鄭慕智點點頭,拉著兒子走進冰室,街坊們也跟在後頭,繼續聽八卦。
這次的畫麵不是鄭行學,而是他老婆,此時她正躺在病床的畫麵,雙眼緊閉,身上插著管子,周圍有儀器。醫院手術完成後,走出來摘下口罩,衝著外麵等候的家屬道,“手術很成功。接下來需要你們好好照顧她。”
接下來的畫麵都是病人定期到醫院複查的畫麵。蘇念星一直關注下方的時間,今年手術,每年都到醫院檢查,一直到十年後病人死亡。
蘇念星把自己看到的畫麵用語言稍微潤色告訴他們。
鄭慕智重複她的話,“十年後?”
鄭行學拉了下老豆的袖子,“媽能活十年。給媽治吧。”
鄭慕智對上兒子期盼的眼神,一時拿不定主意。周圍街坊全都看著,罕見沒有發聲。肉眼可見這父子倆很窮,給老婆治病一定會掏空家底,這樣的決定外人沒法替他們做決定,更不能占在道德高點指責鄭慕智的無情。
最終鄭慕智還是聽了兒子的話,“那就治吧。一定要好好勸你媽。她之前說什麼都不肯治,怕耽誤你學習。”
鄭行學明白老豆的意思,這個決定肯定不是老豆一個人下的,還有媽媽。
蘇念星見兩人做完決定像是脫去一層皮似的痛苦,微微蹙眉,“你們怎麼了?你們那麼有錢,隻是花三十萬而已,應該不難吧?”
這話一出,不說兩個當事人,就連街坊們都愣了,“啊?他們有錢?真的假的?”
難不成他們眼拙,這兩人是隱形富豪?可看著他們衣著和臉實在不像啊。衣著可以更改,臉改不了吧?
鄭慕智也是滿臉驚愕,“大師,我們沒有錢。我攢了這麼多年,隻有十萬。這還是給我兒子上大學的錢。”
香江上大學極貴,鄭慕智這十萬塊錢幾乎是從牙縫裡省出來的。
蘇念星失笑,“你兒子不是被車撞了嗎?那位可是富一代,他可是差點撞死你兒子,要點醫療費和精神損失費不過份吧?”
鄭行學碰了碰自己的右胳膊,“我這隻是脫臼,應該賠不了多少錢?”
蘇念星晃了晃手指,“不不不!富一代不想坐牢,所以會跟你私了。低於十萬港幣,彆鬆口。”
在香港闖紅燈最高罰款2000港幣,但是對方差點撞死人,估計很快會被警察抓走,如果法院傳喚他,很有可能會坐牢。
像這種富一代為了不留下檔底,一定會花錢擺平。
鄭行學臉上流露出驚喜,“真的?”他看向父親,“老豆,媽的手術費有著落了,你不用一選一了。”
鄭慕智沒想到還有峰回路轉的時刻,一時喜極而泣,恨不得現在就回去告訴老婆。
有街坊不解,“十萬而已?也不算是有錢人吧?”
其他人也跟著附和,這些街坊都是家中有鋪,十萬對於鄭慕智這種困難家庭而言稱得上一筆巨款,但是對他們來說,隻能算是普普通通而已。十萬存款就是有錢人,這個說法太誇張了。
蘇念星的話被質疑,她不慌不忙,“但是年後,他們的祖宅就要拆遷了,到時候會賠房子給他們。”
眾街坊齊刷刷看向鄭慕智父子倆,臉上滿滿都是羨慕,也太好命了吧?居然趕上拆遷?
也有那機靈的人問,“你們祖宅在哪啊?我要也去買。”
香江村屋可以自由買賣。不像內地有諸多限製。
鄭慕智從眩暈中回神,他剛剛被自己即將得到房子砸暈,回神後忙道,“我們那兒隻有我一家,之前其他村民都拆了,就我家沒拆。我還以為自己運氣不好,沒想到……”
就他一家?街坊們失望歎氣,他們沾不了光了。
蘇念星讓鄭慕智快點帶兒子去醫院給兒子治胳膊,“脫臼太疼了。早治早好。”
鄭慕智謝過蘇念星,帶著兒子離開冰室。
街坊們送他們出冰室,之前還同情他們,現在卻隻剩下濃濃的羨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