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多, 蘇念星接到梁督察的電話,晚上八點到蘇神算冰室聚餐,請她再做一桌菜。
蘇念星掛上電話便開始著手準備。
她先是去菜場買菜, 回到冰室就看到阿珍正雙眼發直盯著食客, 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原來是阿喜正衝著一位靚女大獻殷勤,“我們冰室賣得最火的是鮑魚飯, 這可是兩位主廚去四星級酒店吃了十幾次研製出來的菜譜。在四星級酒店一份鮑魚賣五百港幣,而我們隻要五十。是不是很廉宜?”
靚女嘗了一口, 讚賞地點頭, “嗯, 確實不錯。”
蘇念星沒有多管, 將菜拎到後廚, 問阿香婆,“阿喜是不是在相親?”
阿香婆頷首, “聽說是他親戚幫忙介紹的。他想在香江買屋, 存款不夠, 就想找個女朋友跟他一起供房。”
蘇念星歎了口氣, 也不能怪阿喜移情彆戀,他和阿珍本來就沒在一起, 瞅見阿珍過來端菜,她故意問阿香婆, “你覺得阿喜跟那個靚女有可能嗎?”
阿香婆多通透的人啊, 立刻心領神會,“可能性還是很高的。雖然阿喜長得一般,但是也不醜,是個過日子的人選, 你看他為了攢錢買屋從來沒有額外花銷,在他這個年紀非常不容易。”
阿珍沒忍住插了一句嘴,“他哪有那麼好。摳得不得了。跟靚女第一次約會就請人家吃蒼蠅館。小氣!”
蘇念星就是開冰室的,聽到阿珍的話立刻不高興了,“蒼蠅館怎麼了?這是量力而行。而且我們店碟頭飯多好吃啊。不是所有人都是大富豪,非得去高檔餐廳約會。打腫臉衝胖子才要不得。”
阿珍被懟了個大紅臉,“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真沒有看低蒼蠅館的意思。她就是覺得阿喜太小氣。第一次約會吃飯,起碼要去個浪漫點的地方,不求多好,起碼不該來自己熟悉的地盤。這兒可都是街坊,吃頓飯的功夫那麼多探頭張望打量,靚女多尷尬啊。阿喜偏偏還不覺得,他簡直腦子有坑。
蘇念星又道,“我看那個靚女吃得很開心。再說鮑魚價格不便宜。”
鮑魚的價格擺在那兒,彆的碟頭飯才二十港幣,鮑魚要五十,阿喜算是很大方了。
阿香婆知道阿珍的意思,意味深長道,“興許他是故意的呢?”
阿珍微怔,瞪圓眼睛,更氣了,“故意的?他看不上靚女就直說,怎麼能故意戲耍彆人!太過份了。”
蘇念星和阿香婆對視一眼。兩人都有些無奈,阿珍整天把靚仔掛在嘴邊,其實就是個戰五渣,沒有真的跟男人拍過拖,她腦子裡沒有那根弦。
阿香婆實在見不得這兩人磨磨唧唧,於是輕咳一聲道,“阿喜喜歡的是你。”
阿珍如遭雷擊,蘇念星側頭看向阿香婆,有些不讚同,“你怎麼能告訴她?阿喜都相親了。”
阿喜沒相親之前告訴阿珍也就罷了,現在阿喜都跟彆的靚女約會,她還告訴阿珍真相。這個靚女不成了他倆的工具人嗎?
阿香婆小聲道,“那個靚女不喜歡阿喜。她是為了應付家裡人,所以阿喜才帶她到這邊吃飯。”
蘇念星懂了,一個是為了引起阿珍醋意,一個是為了長輩。
可惜阿喜是媚眼做給瞎子看——自作多情,阿珍之前根本沒有意識到,反倒覺得阿喜小氣。
她側頭看向阿珍,就見對方傻呆呆站著,一副魂遊天外的模樣。
外麵有人喊買單,蘇念星拍了拍她胳膊,阿珍機械地轉身,掀簾子時還差點摔了一跤,把蘇念星和阿香婆嚇了一跳。
阿香婆撲哧一聲笑了,“看樣子她開竅了。”
蘇念星抽了抽嘴角,她實在不放心阿珍這傻呆呆的樣子去收銀,甩了甩手上的水,擦乾淨後走到前麵收錢。
等阿喜把靚女送走時,過來結賬,偷瞄阿珍,蘇念星沒有打擾兩人,去後麵繼續忙活。
許是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兩人之間的氛圍怪怪的,阿珍一改往日的嘻嘻哈哈,變得格外拘謹。阿喜隻顧著擦桌子,招待客人,時不時拿眼瞄阿珍,想說什麼又不開口。
一直到晚飯時間,兩人都是怪模怪樣。
蘇念星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墨跡的兩人,把她也整不會了,她到後廚端菜時問阿香婆,“你覺得他們能成嗎?”
阿香婆是過來人,點點頭,“我覺得能成。你彆看阿珍天天嚷嚷著靚仔,其實她就是瞎咋呼。她喜歡的不是靚仔本人,而是那張臉。真要拍拖,還是得找實在過日子的男人。”
蘇念星覺得阿香婆的見解很獨到,跟著點頭。
阿香婆眼裡多了幾分笑意,忍不住拐了話題,“我覺得最適合結婚的人選是梁督察,長得好看,瞧著也養眼,每天心情都能好。性格成熟穩定,遇事能拿主意。收入高,不愁養不活妻兒老小。他還有房,不用辛辛苦苦攢錢買屋。他還愛做家務,家裡一定乾淨整潔。他父母都在國外定居,以後也沒有婆媳問題,婚後無爭吵,這才是最適合的拍拖人選。”
蘇念星聽她把梁督察誇成花,忍不住哈哈大笑,“阿香婆,要不是梁督察人品正值,我都要以為你收了他的賄賂,給他做宣傳呢。”
阿香婆無奈,這傻丫頭還說阿珍稀裡糊塗的,她自己好像沒比阿珍好多少。五十步就彆笑百步了。
她點點頭,“你說得對,我剛剛還漏了一條,他人品好。答應的事情絕對辦到,絕不吹噓。”
蘇念星忍俊不禁,“他優點確實很多,前途也確實不錯,但是你忘了說他的缺點。”
阿香婆疑惑,“有缺點嗎?沒有吧?”
蘇念星學著梁督察的樣子板著一張臉點餐,“給我做一桌好菜,我要犒勞大家。”
她學的十成十,宛如梁督察本人。阿香婆撲哧一聲笑了。
“他太嚴肅了,你知道我每次看到他都是什麼感受嗎?”
阿香婆被她勾起好奇心,“什麼感受?”
“我覺得麵前站的不是督察,是教導主任。”蘇念星是個學渣,這導致她對外表板正嚴肅的教導主任有種天然的畏懼。而且她爸媽嚴厲禁止她把家裡的情況告訴老師和同學。用他們的話說,我都不嫌棄你考得那麼差。你也彆在學校丟我們的臉。
蘇念星第一次看到梁督察,有種自己被教導主任逮到在走廊罰站的感覺。
雖然現在他們混熟了,但是這種感覺一直都在。
阿香婆撲哧一聲笑了,“他外表看起來確實很嚴肅。”
蘇念星見她也認可自己,樂開了花,“之前我聽他們聊天,原來他才二十八。好家夥,我一直以為他三十多歲呢。”
雖然梁督察長得不錯,但是再帥的人整天板著一張臉,彆人也不會覺得他有多帥,反倒覺得他孤傲,不好接觸。阿珍不敢花癡梁督察,恐怕也有這個原因。
阿香婆笑得不行,隨後又道,“可能跟他的職業有關吧。當警察肯定要威嚴,要不然那些犯人會覺得他好欺負。那些犯人眼睛都尖著呢。如果不能在氣勢上壓倒對方,很難讓對方招供。”
蘇念星點點頭,這倒是真的。她端著剛剛出鍋的菜,扭頭往外走,沒想到差點撞上人,一抬頭就對上張正博那陰惻惻的眼神,她尷尬得直摳腳趾,說八卦被對方下屬聽到了,她這是什麼運氣。
阿香婆見她一直站在門口,有些納悶,側頭一瞧,居然是張正博,看對方那臭臉,估計聽到了她們的交談聲。她剛想上前打圓場,卻聽張正博上前接過蘇念星手裡的盤子,用溫和的聲音道,“我來吧。”
蘇念星尷尬不已,扭頭衝阿香婆做了個鬼臉,“我們快點做吧。菜上得太慢了,供應不上了。”
晚上八點是香江人吃晚飯的時間,也是冰室最熱鬨的時候。
蘇念星和阿香婆也不好怠慢,加快速度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