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姐抿了抿唇,好半天才回神,“沒……沒有。”
她胡亂扒了幾口飯,又急匆匆走了,連招呼都忘了打。
街坊們也沒在意,畢竟芸姐有三個孩子,能出來這一會兒已經很難得了,不可能像他們這樣悠閒待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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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蘇念星回到家,梁督察喜氣洋洋告訴她,“阿星,你知道嗎?師奶丟的兩百萬破了。”
蘇念星失笑,“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案子是你破的。”
梁督察笑了笑,“不是我破的,也是警署破的。到底是喜事。”
“誰偷的啊?”蘇念星就是隨口說說,對凶手還是很感興趣。
“不知道。”梁督察搖頭。
蘇念星怔了怔,“啊?你剛剛不是說破了?”
“不是。錢已經找回來了。但是對方堅稱自己是撿回來的。”梁督察攤了攤手,“撿到錢的人並不是酒店的工作人員也不是住客,根本不可能拿到師奶房間的門卡。所以錢應該不是她偷的。但是B組的警員把可疑人士都審了一遍就是沒找到嫌疑人。你說奇不奇怪?”
“是挺奇怪的。”蘇念星點頭附和。此時的她還不知道梁督察口中的撿錢人就是芸姐。直到第二天她到冰室,B組的李督察到冰室詢問,她是不是每天都會沿著百德新街跑步。
蘇念星頷首。
李督察問她三日前早上七點是不是在百德新街見過芸姐。
蘇念星頷首,“是啊。不過我當時跟她打招呼,她可能沒看到我,沒有理會。”
李督察記下後,讓她簽字。
蘇念星好奇問,“怎麼了?”
“沒什麼。芸姐說她在垃圾桶撿了兩百萬,已經上繳給警署。經過失主確認,確實是她的錢。”李督察表示可能需要她做芸姐的不在場證明。
李督察走後,街坊們炸開了鍋,“哇。芸姐這麼清高。撿到這麼多錢居然沒想著私吞。她品行也太好了吧?”
“芸姐跟那個婚紗店的事頭婆一樣拾金不昧,都是好人啊。”安嬸翹了個大拇指。
明叔摸摸下巴,“三日前?也就是說她撿到錢已經三天了?”
安叔立刻白了他一眼,“你管她幾天上交呢?心動是人之常情,她現在已經交上來了,就彆想那麼多了。”
“如果我撿到這麼多錢肯定二話不說拿著去買套房子。以後再也不用租房了。”
“芸姐肯定是經過再三掙紮才決定把錢交出來的。”
“是啊。難得芸姐家境這麼差,她還願意把錢交出來,就更證明她人品高潔,值得結交。”
其他街坊也跟著附和,“是啊。論跡不論心,論心無聖人。彆對她要求那麼高。”
正說著話,芸姐再次過來收廚餘。她臉色有點不自然,一直低頭不肯說話。
街坊們將她圍住,“芸姐,那兩百萬是不是你撿到的?”
還有的街坊直接誇讚她懂事。
剛被同事奚落的芸姐眼眶湧出眼淚,她漲紅著臉,有些羞愧,“其實我三天就撿到了,我想私吞那筆錢,但是我……”
街坊們都表示理解,“你彆多心。如果是我,我就不止藏三天,我能藏一輩子。”
“就是!那麼多錢呢。誰不喜歡錢呢。你能交出來已經很了不起了。”
“對啊。批評你的人才居心叵測。”
芸姐在這麼多人的寬慰下,狠狠發泄一場,等她眼睛紅哭了,她才不好意思擦擦眼淚,“對不住,我失態了。我先去工作了。”
她剛要把廚餘桶弄上小推車,冰室來了一位客人,直接叫住她的名字,芸姐下意識回頭,隻掃了一眼,她就是一愣。
“這位就是丟失兩百萬的失主。”也不知誰開了口。
街坊們恍然大悟,可看著她表情不善的樣子,對方該不會怪罪芸姐這麼晚才交出錢吧?
安叔小聲嘀咕:“可能她過來感激芸姐。”
明叔當即回懟,“感激?你見過什麼謝禮都沒帶的感激者嗎?”
安叔被他噎住。
街坊們自發站在芸姐兩邊,打算等對方過來質問時,就幫著勸幾句。
芸姐確實起了貪念,但是她最終還是把錢交出來了,做人還是彆太較真。
就在眾人緊張中,師奶走到芸姐身邊,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你叫郭小芸?”
芸姐一愣,點了點頭,“對!”
師奶哼笑一聲,嘴角露出一絲嘲諷,“你媽叫張誌娟?”
芸姐更困惑了,找她還可以理解,但是她撿到錢這事跟她媽一點關係都沒有。她媽死了那麼多年。
芸姐打量她麵色,好像有點眼熟,但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她不確定地問,“你找我媽有事?”
師奶搖頭,“我不找她,我找你。我是郭貴濤的女兒。我叫郭望舒。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
芸姐麵色白了一瞬,她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透,甚至就連脖頸都染上一抹紅,像是羞窘又像是慚愧,她低垂著腦袋,小聲回答,“我媽已經死了,很多年前就死了。”
郭望舒看到她的反應,倒是半點不意外,頷了頷首,“我知道。不過我找你是想告訴你,爹地已經死了。你作為她的女兒需要出席他的喪葬儀式。他臨死前一直記掛你。”
芸姐動了動嘴唇,終是點了點頭,“什麼時候?”
“現在吧。”郭望舒側頭打量她旁邊的廚餘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要不然你先倒下垃圾?”
芸姐就好像被人當眾打了一巴掌,羞恥爬滿整張臉頰,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蘇念星猜出兩人之間不太尋常,芸姐很有可能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女,於是朝芸姐道,“我自己倒吧。多謝你,芸姐。每次都讓你幫忙。真的過意不去。”
芸姐衝她胡亂點了下頭,跟在郭望舒後頭離開了冰室,留下風中淩亂,一頭霧水的街坊們。
安叔率先繃不住了,誇張大叫,“哇,芸姐是富豪的女兒?她過得這麼艱難,怎麼不去找她老豆啊?”
明叔見他這麼激動,側頭看見安嬸臉都黑了,忍不住拍了下他肩膀,衝他使了個眼色,“呃,你沒聽到嗎?她老豆死了。這麼多年對她不管不問,肯定不是個好父親。”
安叔被他一提醒才反應過來,衝老婆笑笑,“我就是關心一下街坊。她三個孩子好可憐。”他歎了口氣,“也不知她老豆有沒有給她留遺產。”
“應該留了吧?怎麼說也是他的孩子。”安嬸接話。
明叔也跟著點頭,“我也覺得留了。要不然她那個姐姐也不會過來找她祭拜。祭拜是假,接受遺產才是真。”
眾人也覺得是這樣。
“哇,芸姐時來運轉了。好羨慕啊。”
包租婆覺得這些人忘性真大,“芸姐吃了這麼多苦才轉運。我一點也不羨慕。而且她老豆之前對她不管不問,死後又能給她多少財產呢。恐怕隻夠溫飽的。”
“她日子過得這樣艱難,哪怕找媒體曝光或是跪在豪宅門口。那些有錢人都要麵子,就衝這個,他們都會給她錢。她卻一直累死累活掙這份辛苦錢。真的傻到家了。”
“她性子本來就綿軟。要不然也不會被同事欺負。再說,如果她不聽話,她那些家人肯定會找人收拾她。你以為豪門都是軟柿子啊。”
“是啊,他們手段多著呢。芸姐估計也怕招惹麻煩吧?”
街坊們議論紛紛,蘇念星卻是看著外麵發呆。
包租婆剛剛被街坊們懟有點不開心,湊到她麵前,“你怎麼了?”
蘇念星在那個郭望舒出現時就有種奇怪的感覺,“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她丟了錢,然後被芸姐撿到了。”
包租婆愣了愣。是啊,也太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