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麵的梁督察差點一個踉蹌,不可思議地側頭看著她,握住她的手緊了緊,喉頭上下滾動,眸中翻滾著彆樣情緒,對上她戲謔的眼神,他一時呆住。
身後的兩個靚妹驚恐地瞪大眼睛,嘴巴能張成O型,顯然在吃驚。
蘇念星眼尾掃見,拚命憋著笑。
梁督察無奈又好笑,刮了下她的鼻子,“調皮!”
蘇念星偷偷回頭看了眼,那兩人肩膀靠一起交頭接耳,因為太過震驚微微發抖,她可以預見她們回去後一定跟自己的朋友們訴說“有個酷酷的靚仔,高大威猛,穿著一身名牌,卻跟一個又老又醜的老女人拍拖。我還聽到她喊他‘老公’,一定是鈔能力的作用!”
哈哈哈!雖然她現在還不是富婆,但是不妨礙她臆想自己已經是富婆啦!
蘇念星上了吉普車,臉上綻放著鮮花般明媚的笑意一直沿至眉梢,笑聲像黃鸝般悅耳,也像一隻桃子從樹上墜落,調皮地落入泥土中,散發著誘人的桃香。
蘇念星拉著安全帶的一端正打算扭頭扣上,一轉身卻發現自己的唇被吻住,隨後那隻熟悉的大掌扣住她後腦勺,加深這個吻。
這一次沒有溫柔眷戀,隻有渴望與瘋狂,直到吻得她舌根發疼,拍了下他肩膀,他才戀戀不舍結束這個吻,卻依舊不舍得鬆開,額頭相抵,他的聲音清潤低醇,像清晨的水滴敲打在她心間,“阿星,以後彆這麼叫我。”
蘇念星退後疑惑看著他,“為什麼?”
他應該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
梁督察一隻手撫了撫她臉頰,大拇指輕輕摩挲,“我怕我忍不住!”
蘇念星低頭掃了他一眼,梁督察渾身僵硬,大掌擋住她眼睛,聲音有些羞惱,“彆看!”
蘇念星拉開他的手,見他臉如火燒,自己這個多年老司機竟也跟著緊張起來,她躲開他眼神,聲音輕飄飄的,“我也沒讓你忍啊。”
梁督察傾著身體,將她腦袋按在他肩頭,她可以聞到他身上清冽的氣息,這種感覺讓她很安心。
他的聲音聽起來沙啞,他的氣息也是滾燙的,“阿星,你會慣壞我的。”
蘇念星一隻手扣住他肩膀,“你是我男朋友,我對你好是應該的。”
梁督察鬆開她,眼睛直視著她的眼睛,“彆犯傻。拍拖隻需要考慮感情合不合。婚姻卻是很嚴肅的一件事。它的核心不是愛情的歸宿,是在自己身上背著家庭的責任。”
蘇念星被他問住了,她隻是想吃肉,他怎麼扯到結婚了?他的腦回路好像跟她完全不一樣。
梁督察已經啟動了車子,蘇念星詫異看了他好幾眼,實在憋不住了,“梁安博,你的貞潔要留在結婚當天?”
雖說九十年代的香江比不上後來那麼開放,但也不至於這麼保守吧?
梁督察沒有回答,而是來了個急刹車,解開安全帶,蘇念星愣了一下,這才注意到前麵堵車了,她也跟著一塊下車。
這條路並不寬,香江多數都是單行道,這麼多人圍在一起,道路被堵得嚴嚴實實。
偏偏這麼晚了,軍裝警沒經過這兒,這些人就一直爭吵下去。
蘇念星站在外圍,看著梁督察掏出證件掛在胸前,擠進人群衝他們道,“怎麼回事?”
原來有個老伯被摩托車撞了,老伯問車主要賠償,但是車主卻說自己根本就沒撞到他,不可能賠錢。
圍觀群眾分為兩撥,一方認為老伯在碰瓷,車主很倒黴,不肯賠錢是對的。
另一方認為老伯很可憐,摔一下骨頭肯定脆了,車主應該賠償。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誰也不肯讓步。
老伯見梁督察是警察,拉著他胳膊,可憐兮兮哭訴自己日子不好過,“我兒子也不管我。我現在被他撞著了,他還不賠償,我肯定會被趕出家門。阿sir,你一定要為我主持公道啊。”
這個老伯真的很可憐,衣服邋遢,瘦瘦巴巴,佝僂著身體,一看就是長期營養不良。
反倒是車主眼神銳利,滿嘴都是臟話,聽到老伯反複訴說自己可憐,圍觀市民紛紛指責他,他臉色鐵青直接罵起臟話,“你老你有理啊。我沒撞到你。你少誣賴我!”
兩人都是理直氣壯,辦案無數的梁督察一時也分不清誰在說謊。他打量一圈四周,終於看到一家冰室門口裝著監控,他指著那監控衝著兩人道,“那裡有監控,你們兩個都堅稱自己是受害者,那就跟我一塊去調監控吧?”
老伯眼神躲閃。
梁督察看著對方,“老伯,跟我一塊去吧。我一定還你清白。”
老伯不吭聲,梁督察剛要再說幾句,卻聽摩托車的車主大哥大響了,也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麼,他有些不耐煩,“行啦!我馬上就到!催什麼催!催命啊。”
掛上電話,車主手指著老伯,“算你今天運氣好!我沒空跟你調什麼監控。兩百是吧?”
他從褲兜裡掏出兩百港幣扔到老伯身上,語氣囂張,“這錢就當給你上墳!拿好了!”
圍觀市民見他不肯去看監控,認為他心虛,紛紛指責對方,“你這人怎麼這麼說話啊。明明就是你撞到人。要不然為什麼不敢去?”
“就是!看監控能花你幾分鐘時間?”
“我看他就是心虛!”
車主被這麼多人聲討,衝著大家揮手攆人,“關你們什麼事。老子今天有事,沒空跟他玩!行不行啊?”
他戴上頭盔,跨坐在摩托車上,啟動車子發出嗚嗚地聲音,人群自動讓開一條道,摩托車留下一陣濃煙,很快駛離街道。
梁督察卻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看向老伯,“走吧!我們去看監控!”
老伯對上他了然的神色,將剛剛到手還沒捂熱的鈔票塞到梁督察手裡,“給你!他沒撞到我!我沒管他要錢,不關我的事。”
那些原本替他出頭的市民見他甩鍋,立刻急了,“怎麼不關你的事?我們為你討公道時,你自己也答應收兩百。你現在說不是你的本意太不要臉了吧?”
老伯漲紅著臉,不敢與其他人對視,縮著肩膀,低頭任他們訓斥。
看見他這樣,圍觀市民轉身就走。
梁督察讓老人簽完字,就放他離開了。市民見沒熱鬨可看,自動散開。
等上了車,蘇念星好奇問,“你剛才怎麼不阻止那個男人給老伯錢啊?”
“他趕著辦事,我要是出來阻止他,回頭耽誤他的事,他說不定會到警署投訴我。放心吧,我把他的摩托車號碼登記下來了,回頭把錢退給他。”梁督察向她解釋。
蘇念星恍然,“說不定他還會向你道謝呢。”
“你看他三句不離臟話的樣子,不投訴我就不錯了。”梁督察搖頭失笑,顯然不報希望。
蘇念星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怎麼了?”梁督察見她不出聲,疑惑看著她。
“剛剛那個男人好奇怪啊。明擺著不是他撞人,但是他卻掏錢給了老伯。”蘇念星總覺得這裡麵有貓膩,“他到底有什麼事這麼著急啊?兩百港幣說給就給了。我看他的言談舉止不像老板啊?”
倒像個無業遊民的古惑仔,所以事發這麼久,他手裡明明有大哥大卻一直不肯報警。
梁督察猜測,“興許家裡有急事?”
“可是我看他的麵相,眉毛過粗,奸門暗黑,山根有黑痣,眼神充滿戾氣,似是凶相。近日會有牢獄之災。”蘇念星剛剛站在外圍看得不是很清楚,隻能大概看到這麼多。
梁督察一聽對方要犯法,瞳孔縮了縮,側頭看著她,“牢獄之災?那他是犯了法?”
“可能吧?”蘇念星也不是很確定。
梁督察將車停在路邊,讓總台幫忙尋找剛剛那輛摩托車的行動軌跡。務必找到對方,阻止他犯案。
可惜這時候的監控還不像後來那麼普及,找了一天愣是沒找到。
倒是三天後,各大報紙都在報導一起凶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