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鳴野擰起眉心:“什麼意思?你說清楚。”
“這麼說吧,自從上次在籃球館見到夏書衍,我就一直對他念念不忘。”周彥白坐直了身體,“我有種直覺,他也喜歡男的,所以我想追他試試。”
聽到最後一句話,裴鳴野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麼?”
周彥白神色認真:“我說,我喜歡他,我想追他。”
“你——”裴鳴野隻覺一股無名怒火衝向大腦,整個人變得狂躁起來,“不準追他!”
“彆人都能追,我怎麼就不能追了?”周彥白搞不懂他的反應,直截了當道,“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幫我把他追到手,到時候少不了——”
“周彥白,我警告你!”裴鳴野一把揪住對方的衣領,英俊的眉眼壓下來,顯得攻擊性十足,“你想追誰都可以,彆打夏書衍的主意!”
“裴鳴野,你不願意幫我,我可以自己想辦法。”周彥白也冒火了,“但你這是什麼意思,想跟我動手?”
裴鳴野憤怒得如同一隻被侵入領地的野狼,低沉的嗓音充滿冷意:“隻要你不繼續糾纏他,我就不會跟你動手。”
兩個人高馬大的男生正麵對嗆,氣氛緊張得一觸即發。
“裴鳴野,你是夏書衍什麼人?”片刻後,周彥白開口反問道,“你管天管地,還能管他跟誰談戀愛?”
裴鳴野瞬間收緊拳頭:“我——”
“我明白了。”周彥白恍然大悟,“難道你也喜歡夏書衍?”
喜歡?
裴鳴野怔住了,大腦一片空白,像是一時無法處理這兩個字。
看見他的反應,周彥白愈發確定自己的猜測:“你也喜歡夏書衍,所以不許我追他,怕我搶走他。”
裴鳴野如夢初醒,心跳速度是空前未有的快:“少給我胡扯!”
周彥白趁機將自己的衣領奪回來:“如果你不喜歡他,那就幫我追他。”
“不可能!”裴鳴野斬釘截鐵地拒絕,“你想都不要想!”
“你自己不追,還不許我追?”周彥白冷笑一聲,“難道你是他的護花使者?”
這句話提醒了裴鳴野,他臉色難看地回道:“沒錯,我就是受人所托做護花使者,所以你死心吧。”
周彥白盯著他的臉:“你的意思是,你在幫彆人追夏書衍?”
裴鳴野張了張口,但不知怎麼的,竟無法給出肯定的回答。
捫心自問,一旦容景回國,他真的會幫容景追夏書衍嗎?
不,他根本做不到!
一想到夏書衍可能會跟彆人在一起,哪怕那個人是他的兄弟,他的胸口就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堵住了,難受得簡直無法呼吸。
裴鳴野猛地一下站起身,將餐桌生生撞得移了位,發出刺耳的聲音。
周圍的學生忍不住將目光集中到他身上,竊竊私語。
“裴鳴野,你不用找借口了。”周彥白冷靜地看著他發瘋,“不過沒關係,我們可以公平競爭。”
裴鳴野聲線低冷:“那你就試試!”
他邁開一雙大長腿,氣勢洶洶地走了好幾步,又臭著一張俊臉返身回去,動作粗暴地收拾乾淨餐桌,全程都沒看旁邊的人一眼。
周彥白整整衣領,內心已經有了計劃。
他知道裴鳴野一向以鋼鐵直男自居,就算喜歡上夏書衍,也不會輕易承認自己是gay。
他要先下手為強。
*
一整個下午,裴鳴野訓練時都不在狀態。
他的大腦裡像是有一台播放器,不斷重複播放著一句話:“你也喜歡夏書衍。”
“裴鳴野!”老朱將手中的礦泉水照著他的頭砸過去,“你發什麼夢呢!”
裴鳴野條件反射地往後一躲,抬手接住了礦泉水瓶。
“動作倒挺快。”老朱走過去,一腳踹向他的小腿,“馬上就是初賽,你要是這時候掉鏈子,看我削不死你!”
這回裴鳴野沒敢躲,硬生生接了這一腳,賠著笑臉保證:“老朱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給咱班丟臉!”
“沒大沒小!”老朱又踹了他一腳,“打起精神來,等過了初賽,我自費帶你們出去好好玩一趟。”
“哦耶!”杜子騰第一個積極響應,“老朱我愛你!”
操場上響起此起彼伏的歡呼聲,裴鳴野深呼吸一口氣,強行驅散腦海中的聲音,專心訓練。
直到天色昏暗,同學們陸陸續續都散了,他依然獨自繞著操場跑步。
杜子騰遠遠喊道:“野哥,你不去吃飯嗎?”
“不去!”裴鳴野回道,“我再跑幾圈!”
又跑了幾圈,他喘著粗氣躺倒在草地上休息。
結果一放鬆下來,大腦裡再度響起那句魔咒般的話,眼前也浮現出一張漂亮的臉。
“啊啊啊!”裴鳴野抓狂地揪住自己頭發,低聲咒罵道,“該死的周彥白!”
好半天後,他從草地上一躍而起,跑回休息區找自己的手機。
找到手機,直接打開百度搜索問題: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第一條是百度智能回答:【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因人而異,有些人會感到心動、小鹿亂撞——】
裴鳴野抬起另一隻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所以他的心臟並沒有出問題,而是……小鹿亂撞?
【——有些人會饞TA身子,還有些人會想要和TA永遠在一起。】
昏暗的燈光下,裴鳴野耳朵刷地一下紅了。
明明沒有人在他身旁,但他還是做賊心虛地將手機反麵卡下去,心跳速度越來越快。
過往被忽略的種種蛛絲馬跡,在這一刻儘數變得清晰起來。
作為一個身強體壯的成年男性,他肯定會有那方麵的需求,但以前他從來沒有將任何人當作幻想對象,直到遇見夏書衍……
原來這一切的反常行為,都是因為他喜歡夏書衍?
可他不是直男嗎,怎麼會喜歡上一個男生……
將近二十年母胎單身並且堅信自己是直男的裴鳴野,此刻思想產生了極度的混亂。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冷風襲來,汗濕的T恤貼在脊背上,涼得他打了個寒顫。
裴鳴野驀地清醒過來,握著手機起身往操場外跑去,快得像一道閃電破開濃濃的夜色。
不行,他要親眼見到夏書衍,來確認他到底是心臟不好還是難以抑製的心動。
操場距離藝術樓的距離並不近,裴鳴野一路毫不停歇地跑過去,難免有些氣喘籲籲。
他站在練功房門口,微彎下腰,雙手撐著膝蓋努力調整呼吸。
他必須用最正常的狀態來麵對夏書衍,不能露出一絲破綻。
聽著裡麵傳來的音樂聲,裴鳴野漸漸平靜下來,這才直起腰身,抬手推開虛掩的門。
但當他看見裡麵的情形時,剛才所有的努力瞬間化為泡影:“你們在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