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赫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 就是招惹了孔瑛瑛。
他不否認自己通過婚姻實現了階級躍升,過上了令人豔羨的富裕生活。但他同樣不能否認,在那場婚姻裡, 他始終處於弱勢, 跟著彭依蘭出去應酬或參加家宴時,沒人把他當回事, 他的地位甚至還不如女兒曉曉。
耿赫漸漸變得敏感, 總覺得所有人都把他當成了一個吃軟飯的男人,可他明明家境不錯, 學曆不低, 相貌也算英俊,他想,如果他找一個普通女孩結婚, 即使經濟情況不如現在這般優渥,至少能在相處中獲得更多的尊重。
他為此萬分苦惱, 既留戀上流社會的生活, 又放不下身為男性的自尊,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他在打遊戲時認識了孔瑛瑛,一個家境普通、容貌靚麗的虹城女孩。
孔瑛瑛對他噓寒問暖,言聽計從,話語間充滿了崇拜, 極大地滿足了耿赫的虛榮心和征服欲, 開始控製不住地給對方發紅包、送禮物, 在網上以“老公老婆”相稱。
和孔瑛瑛網聊數月後,耿赫與她在現實裡見麵,兩人開房發生了關係, 耿赫從精神出軌正式變為肉//體出軌。
這是一個噩夢的開始,耿赫低估了孔瑛瑛,她不是個善茬,孔瑛瑛拍下了她與耿赫的床照和視頻,以此為把柄,一次次地向耿赫勒索錢財。
最初,耿赫給了她幾十萬,想要息事寧人,可孔瑛瑛嘗到了甜頭,哪裡會收手,開始變本加厲地糾纏起耿赫來。
被騷擾了一段時間後,耿赫崩潰了,跑去找丈母娘鄒婉求助,他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左右開弓連扇自己十幾個耳光,求鄒婉幫他搞定孔瑛瑛。他賭咒發誓,說自己是鬼迷心竅,以後絕對不會再做任何對不起彭依蘭的事。
鄒婉的反應令耿赫驚訝,聽聞女婿出軌,她居然沒有太生氣,甚至還安慰了他幾句,說知道耿赫在婚姻中受了委屈,彭依蘭也有不對的地方。
耿赫驚疑不定地看著丈母娘,聽到她說:“小赫,這些年我也是把你當兒子看,這樣吧,我最近要做一件事,的確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來幫我。隻要你幫我解決了這件事,我就幫你去搞定那個女人,如何?”
耿赫自然一口答應,跪在地上問:“媽,你要我做什麼?”
鄒婉讓他起來,說:“前兩天,林唯一的爺爺去世了,我要去一趟楊山,你跟我一起去,具體情況,路上我再告訴你。”
耿赫就這麼跟著鄒婉去了楊山,怎麼都沒想到,鄒婉竟是讓他連著幾天在進出公墓的必經路口等待,說是要等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
那是冬末季節,夜裡的墓園杳無人煙,陰森可怖,耿赫渾身發抖,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被嚇的。他覺得自己瘋了,居然會聽從鄒婉的安排,誰會那麼見不得人,大晚上的來墓園祭拜?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嗎?
誰知,那個老人還真是趁著夜色蹣跚而來,耿赫遠遠地望著那略微佝僂的身影,得到了鄒婉明確的指令,她在電話裡說:“動手吧,就是他。”
——
在虹城市區一家酒店的套房客廳,林海東端坐在沙發上,看著對麵陌生的年輕男人,臉色凝重,很久都沒說話。
葫蘆被老胡頭收拾得很乾淨,傷口上都做了包紮,老胡頭好吃好喝地伺候了他幾天,才讓葫蘆卸下防備,顛三倒四地說出自己是從虹城來。
老胡頭家鄉的警察把消息傳到虹城,想讓虹城警方查查葫蘆的來曆,好幫他回家,一下子就被密切關注著“葫蘆”這個關鍵詞的警方鎖定消息,並且通知了林海東。
套房裡站著七八個人,把葫蘆嚇得不輕,緊緊地貼在老胡頭身旁,抓著他的手喃喃道:“爺爺,爺爺,害怕,葫蘆害怕,回家,我們回家……”
老胡頭安慰他:“葫蘆乖,彆害怕,這兒就是虹城,你不是說你住在虹城嗎?爺爺帶你回來了,隻要你好好回答這幾個叔叔的問題,答對了,爺爺就帶你回家。”
葫蘆怯怯地看向林海東,嚇得大哭:“害怕!爺爺!葫蘆害怕!”
林海東非常失望,葫蘆的智力不及常人,認知水平約等於一個六七歲的小孩,他沒上過學,不識數也不識字,即使人在眼前,也說不出自己在虹城生活時的具體住址。
林海東歎了口氣,耐心地問:“葫蘆,你認識牛德旺嗎?”
葫蘆眼神茫然,搖搖頭,林海東給他看牛德旺的照片:“就是這個人,你認識嗎?”
葫蘆看完照片,“嗷”的一聲叫,眼淚撲簌撲簌地掉下來,嘴裡喊著:“爺爺,爺爺,爺爺不見了……”
老胡頭摟住他,耐心地拍著他的背,葫蘆才慢慢止住哭泣,林海東等他冷靜了一些,又問:“葫蘆,那你認識林餘之嗎?”
葫蘆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連連點頭:“是弟弟,是弟弟!”
林海東問:“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
“弟弟要死了,弟弟要死了……”葫蘆又開始哭泣,死死地抓住老胡頭的手,嗚咽著說,“瑛瑛是壞人,瑛瑛是壞人!打人,打人很痛!打弟弟!我說不打弟弟,打我吧!打我吧!爺爺,爺爺,救救弟弟,弟弟要死了……”
一位警察問:“瑛瑛是誰?”
葫蘆說不出對方的姓,也說不出“瑛”是哪個ying,開始新一輪的顛三倒四。林海東記住了這條線索,對警察說:“去查查看吧,瑛瑛,應該是個女人。”
——
六月三十號早上,鄒敏沒去公司,在家等丈夫的消息,吃早餐時問吳姨:“唯一呢?還沒起來嗎?”
吳姨說:“太太,小林先生已經出門了,帶著行李箱,和小單、小王、小華一起。”
“出門了?還帶著行李箱?他要去哪兒?”鄒敏很緊張,“我給他打個電話。”
電話接通,鄒敏急問:“唯一,你去哪兒了?”
林朗坐在車上,說:“出去玩,我們班班長搞了個短途旅行,三天兩晚,我上大學後還沒參加過集體活動,他們都對我有意見了,所以這次我就報了名,想去散散心。”
車子已經上了高速公路,王勝做司機,華慶國在副駕,單文暉陪著林朗坐在後座。
鄒敏問:“去什麼地方?”
林朗回答得坦坦蕩蕩:“虹城。”
鄒敏一驚,脫口而出:“不許去!”
林朗像是不懂:“為什麼?我酒店都訂好了,勝哥、暉哥、國哥都跟著我,很安全啊。”
鄒敏想不出理由來阻止,冷靜之後,說:“你把你們班班長的電話給我,我去問問他。”
林朗很是不滿:“媽,你當我是小學生嗎?”
說歸說,他還是把號碼給了鄒敏,鄒敏打電話給班長,確認這趟虹城之旅的確是班裡的活動,已經準備了好些天,林唯一也是一早就同意參加,並不是臨時起意。
鄒敏稍稍放心,又給兒子打去電話叮囑了幾句,讓他不要脫離大部隊,活動結束立刻回家,沒再勸他回去。
車子又行駛了十幾分鐘,林朗接到攸晴的電話,她的聲音有點兒緊張:“林唯一,我們的車就在你後麵,譚蘇在開車,讓我通知你,還有彆人在跟蹤你們,三輛車。”
林朗並不意外:“誰的人?”
攸晴說:“不知道。”
林朗說:“行,我們計劃不變,下個服務區見。”
攸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