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73章、動蕩 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1 / 2)

唯一 含胭 8653 字 9個月前

七月一號淩晨1點06分, 林餘之徹底地停止了呼吸,被醫生宣告死亡,終年二十三歲。

他來時即不被期待, 走時依舊無聲無息,他的一生短暫、痛苦、沉默, 且不為人知,除了一顆心臟,似乎未留下彆的痕跡。

林海東親自幫林餘之蓋上白布, 鄒敏沒進來, 馬醫生、丁家偉等人圍在手術床邊, 同時向林餘之的遺體深深鞠躬,感謝他的奉獻,能讓林唯一的生命延續。

暑意濃烈的清晨, 酒店大堂特彆熱鬨,金融學專業19級02班的學生們在大堂集合, 準備坐大巴去景點遊玩。

班長清點著人數,來來回回走了幾圈後, 問蕭妍:“蕭妍, 林唯一呢?”

蕭妍說:“我不知道呀,他昨天來了的,辦入住了,還給我發過消息。”

班長說:“你趕緊給他打個電話,我們馬上要出發了。”

蕭妍給林唯一打電話, 連打三個都沒人接, 鬱悶地噘起嘴:“他沒接,怎麼回事啊?”

班長說:“算了算了,我們先走吧, 反正他也不坐大巴,你把今天的行程發給他,讓他自己看著辦,去哪兒和我們會合比較方便。”

“好吧。”蕭妍還是不太高興,“他可真任性。”

班長笑笑:“他向來這樣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行了,人都到齊了,我們出發吧!”

一聲令下,一群大三學生笑鬨著走出門,排著隊上大巴,有人在聽歌,有人在打遊戲,有人熱火朝天地討論著下學期考公、考研、申請國外院校的話題,還有人啃著從早餐廳順出來的香蕉,被同伴揶揄後理直氣壯地說:“我起晚了,早飯才吃了十分鐘,都沒吃飽!”

有個女孩在大樹下停住腳步,仰起臉,張開五指去捕捉枝葉縫隙裡漏出來的陽光,說:“夏天彆的都好,就是太熱。”

“你這不是廢話麼?”另一個男生揉揉她的腦袋,“走吧,我給你帶防曬噴霧了,一會兒拿給你。”

女孩笑嘻嘻地說:“好呀!”

大巴上,有人大聲問:“班長!林唯一呢?他不是要和我們一起去玩嗎?”

班長尷尬地說:“呃,他可能還沒起床,我們先出發,彆管他。”

同學們都習慣了林唯一的不合群,再也沒人惦記他,嘰嘰喳喳地討論起當天的行程:

“今天是不是要爬山?”

“不會吧?那不得熱死?”

“下午好玩!下午去漂流!可以玩水。”

“好耶!”

……

此時的林唯一還躺在手術床上,這場心臟移植手術因為太過艱難複雜,足足進行了七個多小時,一直到早上九點多才結束。

邵駿疲憊地離開手術室,看到門外等候著許多人,他看向林海東和鄒敏,摘下口罩,露出一個笑,說:“手術成功了。”

一夜未眠的林海東和鄒敏聽聞喜訊,再也控製不住激動的心情,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單文暉、王勝、華慶國等人也是熱淚盈眶,互相擊拳慶祝。

這是一塊壓在他們心頭的沉重巨石,終於,巨石鬆動,塵埃落定。

那顆鮮活的心臟被移植到林唯一的胸腔裡,連接上他的血管,血液在血管中流動,心臟重新跳動起來,撲通,撲通,撲通……規律而有力,它恢複了它該有的工作機理,滿足著林唯一的生命需求,還不會產生讓人苦惱的排異反應,這,真的是一顆天選之心。

手術室外是一片喜悅的海洋,而在同一棟大樓的四樓病房,卻是另一幅景象。

攸晴已經從昏迷中醒來,俞紅守在她身邊,擔憂地看著她。

床上的女孩神情呆滯,機械地眨動著眼睛,自從聽說換心手術在幾個小時前就已開始,她便再也沒說過話。

單文暉來到病房,俞紅轉頭看向他,問:“怎麼樣了?”

單文暉說:“手術成功,林唯一沒事了。”

聽到這句話,攸晴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俞紅代她提問:“那……林餘之呢?”

“死了。”單文暉說,“一點多就死了,他的心臟要先取出來,才能移植給林唯一。”

俞紅沒見過林餘之,還不知道他的樣子,糾結地問:“可他……是活的呀,活體取心嗎?”

單文暉說:“用了麻藥的,他走的時候並不痛苦,王勝說,他要是活著,才是真痛苦。”

攸晴還是沒有反應,依舊呆呆地躺在床上,連哭都沒哭。

剛剛過去的那一晚,她哭了太多次,已經哭累了。

她想,或許這是最好的結局,林餘之活著的確很痛苦,死掉了也是一種解脫,就當是命運的安排吧。

可是,可是……她都沒有好好地和林朗告個彆,他就這麼走了,把她丟下了。以後,她再也見不到他,即使林唯一還活著,長著一張和林朗一模一樣的臉龐,林朗都不在了,不在了……

攸晴出院時,林唯一還沒蘇醒。

這個情況比較特殊,讓醫生們百思不得其解,林唯一的心臟移植絕對算得上成功,那顆心臟已經工作得很起勁,但他就是醒不過來,陷入了長時間的昏睡。

因為他曾經有過昏迷數日又突然醒轉的病史,林海東和鄒敏就沒有太焦慮,他們準備讓林唯一在虹城休養一周,等到情況穩定,再把他轉院回彥城。

離開五院前,攸晴去病房探望林唯一。

他安靜地睡在病床上,口鼻處罩著氧氣麵罩,長發披散在肩頭,身上是條紋病號服,手背上掛著點滴。

他還是那麼蒼白消瘦,眉眼精致,隻是那嘴唇有點不一樣了,攸晴探身細看,那原本微微發紫的嘴唇,現在變得紅潤許多,攸晴小聲說:“以後,形容你好看的成語,是不是可以多一個‘唇紅齒白’?以前,應該沒人敢這麼誇你。”

林唯一沒有任何回應,攸晴在他身邊坐下,病房裡隻有他們兩個人,她看著林唯一,看著看著,又想哭了,抬手捂住嘴,強硬地忍住眼淚。

“你會想他嗎?”攸晴抽了幾下鼻子,又抬眸去看他,“林唯一,你真的那麼討厭林朗嗎?討厭到……要讓他消失,你明明說過願意和他共存的,為什麼要反悔?就因為他長得醜嗎?”

“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攸晴說,“林唯一,我以後再也不會來見你了,我受不了的,見到你,我就會想到他。”

“我很想他,我會永遠記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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