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白色衣服,戴黑色墨鏡,坐在紅色越野車頂,顏色相配又亮眼。
車頂視線好,但風也大。
閔稀吹了幾分鐘冷風,打算下去。
上來容易下去難,為了保持姿勢優雅,她坐著往折疊梯那邊挪,好不容易挪到車邊,兩腿耷拉下來。
此時,她與傅言洲麵對麵,她坐在車頂俯瞰他,他站在車前仰頭看她。
他運動服的拉鏈不知道什麼時候拉開了,她沒多想,示意他:“你往旁邊站一下。”他人站在側梯前,影響她下去。
她沒任何心理準備,傅言洲抬手握緊她的腰,將她往下帶。
閔稀失去重心,直接從車頂撲到他懷裡,傅言洲穩穩接住她。
驚魂穩定,傅言洲把她放地上,他頭一低,在她臉上親了下:“沒事了。不會接不住你。”
‘撲通撲通’,她心跳連跳數下。
閔稀忘記自己是怎麼站穩,又是怎麼走到折疊餐桌前。
一共兩張小折疊桌,陳叔和保鏢在另一張桌子上泡麵,她在有爐具的這張桌前坐下。
桌上有洗好備用的番茄,傅言洲從冰箱裡拿出餛飩和蝦仁,還有一包專用的濃縮番茄醬,這個牌子的番茄醬是嶽父推薦給他。
閔稀從口袋掏出手機,假裝看手機打發時間門。
剛才他親她時的唇溫似乎還在,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在她走神的時間門裡,一碗番茄蝦仁餛飩做好。
傅言洲遞給她勺子,“嘗嘗鹽味夠不夠。”
閔稀回神,放下手機拿過勺子:“謝謝。”他以前隻給她做過簡單的早飯,廚藝有限。
她嘗了一個餛飩,咽下去後,驚訝問他:“你在哪裡買的餛飩?”
傅言洲實話實說:“不是買的,從你家冰箱拿了一些。爸允許的。其他人包的餛飩你又不喜歡。”
閔稀“嗯”一聲,低頭繼續吃。
從小到大,她隻吃父親包的餛飩。
也許,她並不喜歡吃餛飩,隻是因為是父親包的。後來父親又在餛飩裡加麵,她才知道那叫雲吞麵。
在遙遠的戈壁灘還能吃到父親包的餛飩,難以言表的滿足。
她對著小桌子拍了一張發給父親,【爸爸,餛飩我吃到了。】
信號差,照片傳了好一會兒才發出去。
直到傍晚,父親才回她的消息。
【在那邊冷不冷?多穿點。】
追著日落,閔稀開著那輛大紅色越野車往小鎮趕。手機在扶手箱上,振動了一下,她沒空看。
偶爾會有車輛從後麵疾馳追上,很快就將她甩在後麵。
她始終保持著原來的車速,一路上遇到兩群駱駝,有的朝東,有的奔西。
傅言洲坐在副駕,一直盯著倒車鏡,幫她看後麵是否有車過來。
落日沉沒,小鎮也出現在了視野裡。
閔稀感覺自己從荒蕪的世界儘頭回到了煙火人間門,身邊陪著她的,是從年少就喜歡的人。
“你住在哪家酒店?”等信號燈時,閔稀問道。
傅言洲說了酒店名字,“你們住的那家客滿。”
兩家酒店離得不遠,在同一條路上,走路三分鐘左右。
閔稀在自己住的酒店門口停下,把車交給他。
傅言洲從副駕走到她身前:“明早六點我來接你,陪你去今天拍攝的地方看日出。”
明天汽車廣告還要拍攝一天,不過不用趕早過去。
閔稀想拒絕的,不知為何話到嘴邊沒說出來。
傅言洲目送她進了酒店大堂,他倒車,往自己酒店去。小鎮上的信號好,他回去還得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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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前,閔稀接到哥哥的電話。
閔廷問她怎麼樣,帶的衣服夠不過。
“夠了。”
閔稀告訴哥哥:“傅言洲也在,從北京開到這裡。”
閔廷知道傅言洲去了西北,聽家裡阿姨說,前兩天傅言洲來家裡拿了一些小餛飩。
閔稀又道:“他要陪我自駕回北京。”
回去不走高速,穿過戈壁灘,走沙漠公路,順便再繞去深秋的草原轉一轉,全程將近兩千公裡。
傅言洲說如果她累,在路上多住幾天,沿途的城市和小鎮都不錯。
閔廷:“不錯。你不是一直想自駕遊?”
“我以為你會反對。”
“有人陪你吃喝玩樂,我為什麼反對?”
“……”
可能是換了住的地方,和閔廷打過電話後毫無困意,關了燈,熬到十二點半也沒睡著。
次日早上五點五十,傅言洲準時打電話喊她起床。
“你可以再睡五分鐘。”
閔稀還沒睡醒,聲音沙沙的:“不用,馬上起。”
洗漱後做好防曬下樓,這次出差隻帶了一件羽絨服,和昨天一樣的裝扮出現在傅言洲麵前。
今天隻有他一輛大紅色越野車,陳叔開的那輛車沒過來。
“陳叔不去?”
“他們先過去了。”
閔稀坐上車,傅言洲給她調整座椅,“睡會兒,到了叫你。”
她上次和傅言洲一起看日出是在黃金海岸,他們在遊艇上看海上日出。當時太困,日出前,她靠在他懷裡還小睡了一覺。
“我不困。”閔稀自己又把座椅調回去。
其實也有點困,還是忍住。
越野車駛出小鎮,戈壁灘的路上沒有路燈,她一直幫他看著路。
一百多公裡開下來,車還沒到昨天他們停下來的地方,但東方已經漸漸亮起。
傅言洲靠邊停下:“就在這看吧。”
再往前開會錯過短短一瞬的日出。
他開後備箱,拿出側梯,“你到車頂看。”
閔稀想到昨天他抱她下車頂,又想到那個吻,條件反射般拒絕:“不用。”
傅言洲還是固定好梯子,這次拿出兩條毛毯,一條鋪在車頂,一條給她披在身上擋風。
閔稀猶豫幾秒,不知被什麼蠱惑,再次坐上車頂,把羊絨毛毯對疊裹在肩頭,這條毛毯的花色與他飛機上那條差不多,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定製。
毛毯擋風,暖暖和和等著日出。
她想好了,一會兒不從側梯下去,直接從前擋玻璃滑下,滑到引擎蓋,引擎蓋離裡麵不高,她今天穿的是運動鞋,很方便下來。
傅言洲喝著溫水,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還不時看一下引擎蓋。
他看腕表,還有兩分鐘左右到日出時間門,勉強來得及,他擰上瓶蓋,到後備箱找出除塵撣和一條乾淨毛巾,仔細打掃引擎蓋。
閔稀:“彆擦了,到晚上還是落一層灰。”
傅言洲:“你不是想坐在上麵拍照?”
閔稀:“……”
她哪裡是想拍照,是想從上麵溜下車頂。
不忍心,“你彆擦了,我不坐。”隻是踩一下,不需要擦。
傅言洲看她一眼,放棄擦引擎蓋,開始擦前擋玻璃,“一會兒往下滑時,把羽絨服抄起來,白色的容易弄臟。”
“……”
沒想到被他識穿,閔稀失笑。
她說:“不用擦,我不滑了。”
傅言洲作罷,收起工具,他調整相機,站在路的另一邊,把車頂的她與壯麗的日出合影。
太陽升起,清冷的早上被染了一絲暖意。
閔稀轉頭找他:“你沒看日出?”
傅言洲在回看給她拍的照片和一段視頻,道:“看了。”
日出的時間門很短,他在視頻鏡頭裡看了整個過程。
傅言洲把手機揣在外套口袋,手遞給她。
閔稀沒再扭捏,拿下肩頭的毛毯,扶住他手腕,儘可能往車邊挪坐。這一次,她配合著他,他把她從車頂抱下來。
時間門像被拉成慢鏡頭。
閔稀不由屏息,兩腳終於站到地麵,還沒有踩實,傅言洲的吻壓下來。她往後想躲,忘了身後是車門,無處可躲。
被他圈在懷裡。
傅言洲抱緊她,輕吻她的唇。
上唇,下唇,輾轉廝磨。
溫和卻也強勢。
她呼吸裡都是他身上的氣息,他頂開她的牙關。
舌尖與舌尖碰到。
閔稀忽然忘了自己在哪。
腳下不穩,她兩手攥緊他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