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22章 她怎麼在那船上?(2 / 2)

夜風很涼,遠處的湖麵上有畫舫數艘,燈火通明,遠遠望去五彩斑斕。

不過很快她就被裡麵傳來的話語聲,轉移了注意力。

“……子瞻兄是聰明人,以子瞻兄的資曆和能力,要我說早該入閣了,卻因為早年得罪過魏閣老,落得外派地方,輾轉多年,不得回京……”

“何必如此說,茂成兄不也鬱鬱不得誌多年?”

“我資曆不如子瞻兄,回京也坐不穩,不像子瞻兄,若能扳倒魏閣老,之後回京入閣水到渠成……”

“暫不說這些,你之前提到的那個顏家……”

顏青棠本是聽得神遊天外,聽到顏家頓時一個激靈。

艙房裡,聽到盧遊簡提起顏家,饒是阮呈玄向來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也不禁暗了臉色。

都說暫且擱置,暫且擱置了,偏偏那顏家人非要自作聰明動上官司,這下驚動嚴占鬆,本來是個殺招,如今成了半廢之棋。

不過這話他肯定不會對盧遊簡明說,隻說已萬事俱備,但因時局不對,不敢貿然行事。

什麼時局不對?

自然是怕‘那位’真來了蘇州。

一提‘那位’,盧遊簡也不禁正了顏色。

高官之間再怎麼爭鬥,那都是有默契的,不能鬨到上麵去。

不鬨到上麵去,一切好說,成敗全看手段,成則上位,敗則退。

可若捅到那位麵前,真鬨大了,誰的屁股也不乾淨,那可就是一牽連一片。

“那消息到底是真是假?之前不是說還在寧波,難道寧波那群人留不住他?”

阮呈玄苦笑:“誰敢留,你彆忘了寧波有什麼。”

寧波有市舶司,而市舶司……

“照你這麼說,那位還真有可能來蘇州,你想織造局那……”

說到這裡,外麵的顏青棠卻聽不見了,大抵是事情太過重要,二人竟耳語起來。隻隱隱能聽見‘織造局’、‘市舶司’、‘海商’、‘生意’等字眼。

若是局外人,大抵會聽得一頭霧水,偏偏顏青棠不是局外人。

蘇州這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又是絲坊商業重地,來往各地的客商多了,自然許多消息也有所耳聞。

若說當下有什麼生意最賺銀子?

早年開錢莊算是一樁,再來就是鹽和茶,可隨著朝廷在沿海開埠,設立市舶司對海外通商,絲綢、瓷器及茶葉,一躍而起成了海上貿易的搶手貨。

尤其是絲綢。

據說那些洋人十分喜愛這種來自東方的精美織物。

蘇鬆兩府每年產出這麼多絲綢布匹,難道真就隻供給大梁人了?

其中有大半還是要銷往海外,隻是這海上生意和其他不一樣,沒有門道沒有後台,根本沾染不到。

早年她爹曾與她提過一次,遺憾沒有門路也做那海商,顏青棠卻根據聽來的一些隻字片語,勸她爹不要多想,把自家目前的生意做好了就成。

其根本原因是,她那善於鑽營的舅舅也曾動過這方麵的心思,花力氣打聽到過一些內情。

做這門生意有門道有後台還是其次,關鍵冒的風險很大。

你想想船在海上,海上風浪大,天氣也變幻莫測,若是遇見飆風,就是船毀人死的下場。

一船貨幾十萬兩銀子,全部要打水漂。

而且海上還有海盜,若沒有點本事,哪怕花大價錢造了船,出海了也是被搶的下場。

她家不缺銀子,實在不用做這等冒風險的生意,能把手頭的生意做精了就行。

據顏青棠所知,整個蘇州也就隻有一個葛家有這門路。

可葛家那是什麼人?

江南第一富商,背後後台極大。

那葛家所開的洋貨行裡,有太多大梁見不到的稀罕物事。

那各色寶石、火油鑽、香料及象牙等物,每每一到便被人搶得一空,讓葛家洋貨行賺得是缽滿盆滿,讓其他人眼紅。

不過眼紅也沒用,你吃不了這碗飯,人家能吃是因為人家有背景。

所以織造局和海商有什麼關係?

顏青棠想到了織造局那二十多萬兩銀子的爛賬。

查出爛賬後,她趁閒暇之餘,也曾看過那些賬冊。

爛賬是從乾武十三年開始的,之所以會開始,是由於乾武十三年民間機戶暴動,織造局為平民憤,不敢再強行招募民機織造,而是改為將歲織任務分派給了各大絲綢商。

而民間機戶為何暴動?

皆因織造局不光克扣機戶的食糧絲料,還屢屢加派任務。

就不說民間機戶,隻說她看到的賬目,織造局給顏家攤派的任務,從乾武十四年的三萬匹,逐年增加到每年十萬匹。

這還隻是顏家一戶,被攤派的絲綢商不少,若把這些零零總總都加起來,織造局又加派了多少數量?

陛下、宮裡、官用、賞賜,真能用得到這麼多的絲綢?

還是有人假借朝廷名義往下攤派,轉頭卻借用市舶司或是海商之手進行銷贓,中飽私囊?

阮呈玄想利用顏家打擊江南織造嚴占鬆和那位叫卞青的高官,若能成功,便能扳倒二人口中的魏閣老,他們所在的派係都能受益,盧遊簡也能因此順利回京入閣。

顏家何德何能,能有如此大的作用?

顏家有什麼?

除了一點銀子,那就是絲綢。

一時間,顏青棠不寒而栗,腦中各種想法紛紛而出,擠得她頭腦發脹,遍體生寒。

就在這時,一聲爆喝驟然響起。

“誰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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