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看押燒殺搶奪的極端惡徒,陣仗也就不過如此了。身穿彩裙的侍女們排隊下樓,抬頭見到司危,不由一驚,趕忙下跪道:“瞻明仙主,鳳公子他還是不願。”
司危問:“如何不願?”
侍女答:“鳳公子他隻是哭,說寧死也不願與您成親,還說仙主即便搶了他的人,也關不住他的心,他將來就算是豁出命去,也定會趕到雙喜村,去見心上人。”
一旁站著的鳳懷月:“……”
他被這番說辭震撼得無以複加,一時也不知該從哪一句開始受驚,半天沒能理清關係。
司危道:“好,你告訴他,本座不僅會放他走,而且還會親自帶他去雙喜村見心上人。”
領頭侍女聞言,先是疑惑極了,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等抬頭想再確認一回時,卻對上了司危那雙陰沉而冷的眼睛,頓時駭得重新伏好,定神道:“是,婢子這就去。”
她彎腰站起來,腳步匆匆地登上琉璃樓,而隨著大鎖落上,在樓宇背後,另一人也提劍走了出來,黑衣玄冠,赫然又是一個“司危”,或者說得更確切一些,是幻境大妖想象出來的司危。
脾氣沒比正主好多少,甚至還要更加凶殘一些,初一見到兩人,便裹著濃厚煞氣麵目猙獰地衝過來。司危揚手拔劍出鞘,鳳懷月則是火速一閃,找了個安全地方,目送這一真一假兩個仙主,從地麵一路打到天高處。
琉璃樓也在此時被打開,侍女領著一個人疾步下樓,她腳步輕快地走到鳳懷月麵前,又遲疑道:“瞻明仙主在何處?”
鳳懷月道:“仙主有事,你暫且將人交給我。”
因為方才他與司危是站在一起的,所以侍女不疑有他。待她走後,鳳懷月看著眼前這張與自己差不多一模一樣,但是要稍微年輕一些的臉,心情頗為……不好說,但對方的話卻很多,一把握住鳳懷月的手,急忙問他:“司危那個狗東西,真的願意放我走嗎?”
鳳懷月點頭:“是,你臉上怎麼有傷?”
小鳳公子聞言立刻哭訴:“都是被司危那個狗東西打的,他欲對我做不軌之事,我不肯,他便將我綁起來用鞭子狠狠抽。”
鳳懷月聽得汗毛倒豎,主要悚在這月川穀既然是一一還原當年景,那該不會綁起來挨鞭子也是真的吧?還有你這個不軌之事,它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那種不軌?
小鳳公子附在他耳邊悄悄說,就是這般如此,然後如此這般,我並不舒服,也不願意,他那方麵不行的。
鳳懷月覺得自己要洗耳朵,想不明白這一重幻境的大妖究竟一天到晚都在琢磨什麼,整個故事未免也過於下流荒誕。先前將軍夫人要丈夫功成名就,小皇帝要建成心中樂土,就算最後雙雙瘋魔失敗,可至少還有前因後果與那麼一點點妖邪的事業心可言,比眼下這關於“瞻明仙主到底行不行”的議題簡直不知道要高級上多少倍。
他難以接受自己竟然被如此意|淫了三百多年,而且即便是意|淫,哪有這種……鳳懷月腦仁子生疼,就算明知眼前這個人是幻象,也還是忍不住問:“那你這是要去同誰成親?”
小鳳公子答:“同馬錢子成親,他是一隻旱魃,雖說容貌長得不怎麼好看,也沒本事,但是人老實,對我又好,是個能踏實過日子的。”
鳳懷月被“馬錢子”這種神名字和“一隻旱魃”的身份再度深深震到,他按住對方的肩膀,諄諄引導道:“不然再挑挑彆的呢,你可是鳳懷月。”我當年那是什麼火爆行情,想找什麼樣的仙人找不得?
小鳳公子卻哭哭啼啼地說:“沒法子的,我被司危淩虐多年,早已是殘花敗柳,修真界人人都嫌棄,再也玩不得了,隻有陪馬錢子一起過。”
鳳懷月被噎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司危合劍歸鞘,落地後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鳳懷月答:“說馬錢子。”
司危皺眉:“這是什麼鬼名字?”
鳳懷月鬆了口氣,你不知道,那太好了,還以為當初在我的世界裡真有這麼個魃。
小鳳公子在司危出現的一瞬間,就哭著躲在了鳳懷月身後。按理來說,他是要比偶人鮮活許多的,但司危卻看也懶得看他一眼,沒有魂魄的一具幻象,同方才那個“自己”一樣,都隻是可笑的影子。
鳳懷月將馬錢子的故事挑重點描述一遍,又儘量麵不改色地說:“這一重幻境的妖邪,腦子確實不怎麼清醒。”
司危看著躲在鳳懷月身後的人,問:“你是怎麼認識那隻旱魃的,說出來,我就帶你離開這裡。”
“真的?”小鳳公子探出一點頭,“是我偷偷把他帶進月川穀的,他受傷了,可憐得很。”
司危問:“何時帶的?”
小鳳公子答:“正月初三,大雪將遇仙橋壓垮那一天。”
司危點頭:“走吧,我送你去雙喜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