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深夜裡,依稀傳來某人求饒的哀嚎。
“抱歉,我得去那邊看一下。”伊達航說著就解開安全帶,“你待在車裡,如果五分鐘後我沒回來或是有什麼不對,就直接打電話報警。”
他動作利落又迅速,趕在栗山陽向開口之前,就已經推開車門下了車,朝小巷深處跑去。
栗山陽向:“……”
望著夜色中一閃而過的疑似手槍的金屬反光,青年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所以,又是警察?
由於不太熟悉當地情況,一開始在摩天輪上,栗山陽向並沒有想太多。
但在親眼見識到佐藤讓治對槍的恐懼、以及發現對方分明能製造出炸彈,卻仍隻能用一把小刀防身時,他才隱約意識到,普通民眾應該是沒有渠道獲取槍支的。
也許是好事?以後在沒有製服可以辨認的情況下,看到有槍的就當成是警察?
這樣想著,他悄然靠近漆黑的小巷。
“嗚、嗚嗚……嗚!!”
巷子裡傳出明顯是嘴巴被封住後發出的痛呼,栗山陽向從磚牆後探出頭。
伊達航背對著他站在不遠處,正舉槍與巷子中的人對峙,掛在腰間的手電筒照亮了他麵前兩個分彆穿著灰、綠夾克的男人。
地上還趴著個手腳都被繩子綁住、不住顫抖的男性,右邊穿綠夾克的男人踩著他的後背,拎起衣領強迫他直起上身,而灰夾克在左邊用槍指著他的頭。
“注意著點,彆偷偷做小動作。”綠夾克說,“不然我們就馬上打爆他的頭。”
“嗚嗚嗚嗚——!”地上的男人頓時瘋狂掙紮起來,被灰夾克不耐煩地用槍口頂住後腦勺,“嗚……”
危機當頭,人質頓時冷靜下來,識時務地消音了。
伊達航皺起眉頭,的確沒有再向前,但也沒有放下手中的槍。
一對二,如果沒有人質,他有信心一個人全部解決。但對方手裡掌握著人質的性命,此刻假作退讓,拖延時間為佳。
拖延到警方的人到來就可以……
他還不知道被他寄予報警厚望的栗山陽向,此刻就鬼鬼祟祟地蹲在巷口,在心中劃掉了用持槍與否來辨認警察的計劃。
兩名身份不明的綁匪,和一名用來敲詐勒索的人質,他們撞破了一起綁架現場。
栗山陽向很快得出結論,勒索什麼?很可能是錢,因此,在沒被逼上絕路之前,他們或許缺乏殺死人質的決心——這會讓他們失去想要的東西。
他觀察了一下四周,記下幾人位置,貼著緊鄰巷子的另一條小道走進去。
等找到預計中的位置,他後退兩步,簡單助跑後踩著水泥牆向上一躍,右手隨即牢牢攀住牆沿。
青年很快便蹲在了巷子牆頭,他身下就是舉著槍的灰夾克與人質。
綁匪在警惕伊達航與身後,但他們都顯然犯了一個普通人和調查員都經常犯的錯誤:他忘了抬頭。
在行動的前一刻,栗山陽向不經意間掃了一眼前方,成片建築沉默地沒入連綿夜色,接著是灰蒙蒙的磚牆,最後……
被天降正義猛按在地的男人發出無聲的痛叫——後背受到膝蓋猛擊,肺中缺氣,叫都來不及叫就直接昏了過去。
槍飛出幾米遠,綠夾克還沒反應過來去撿,就被衝上來的伊達航一拳砸倒在地。
栗山陽向踩在灰夾克身上站起身,就聽伊達航問:“為什麼不先報警?”
他眨了眨眼:“因為我其實沒有手機?”
在對方開口之前,青年又補充道:“也用不了公共電話亭。”
伊達航欲言又止,最後歎著氣一拍自己後腦勺:“抱歉,是我的失誤。”
他身上隻帶了一副手銬,乾脆將灰綠夾克的左右手拷在一起,同時向還醒著的綠色夾克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證。
“警察,伊達航,這是我的證件,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的問題:你們為什麼要綁架這個男人?”
栗山陽向自覺去給人質鬆綁,對方似乎還沒緩過來,呆滯地趴在地上抖個不停。
“這、這個是……”綠夾克還有點暈頭轉向,下意識坦白道,“有人給了我們一筆錢,讓我們想辦法綁架他……”
“那個人是誰?”
栗山陽向若有所覺地抬起頭。
……
男人的身影隱藏在黑暗裡,透過夜視儀,在瞄準鏡中清晰地看到巷子裡五人的身影。
“失敗了。”
如果換種情形,他的音色聽起來大概會讓人覺得親切,但此時隻冷冰冰的沒什麼感情。
“那隻老狐狸寧願舍棄他兒子?”耳麥裡的人問。
“不,有兩個人意外闖入現場解救了人質。其中一個……”男人平穩的聲音一頓。
瞄準鏡中,那名束著低馬尾的年輕人像是巧合般抬起頭。
隔著幾百碼的距離,竟然讓人生出一股對視的毛骨悚然感。
……被發現了?
“出什麼事了?”耳麥裡問。
應該隻是巧合,沒人能憑肉眼在夜色中隔著幾百米的距離看清高樓上的情況。
“沒什麼。其中一人有槍,推測有可能是警察。”他接著先前的話說,“要滅口的話,有打草驚蛇的風險。”
“不過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棄子。”耳麥裡回答,“撤退,那隻老狐狸也活不了幾天了。”
……
“我不知道他是誰。”綠夾克恍恍惚惚地說,“就是個穿著黑衣服、沒露臉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