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我不太喜歡警察。(1 / 2)

當鬆田陣平推門而入時,第一眼就看到門口灑落的深褐色血滴。

空氣裡彌漫著血腥,看不到人的房間裡一片死寂,任何細微的聲響都尤為刺耳。

比如一牆之隔,那細微的水流聲。

循著已經有些乾涸的血跡向前走去,洗手間的門開著,淺紅的液體淌在瓷磚上,極其緩慢地向外蔓延。

滴答。

像是水滴滴落的聲音。

鬆田陣平心中一沉,小心地跨過那灘液體。

血腥味一瞬間濃鬱起來,裡麵的情況映入眼簾:

門邊洗手台滿溢,水滴沿邊緣滴落,融進地上大片大片的淺紅液體裡。

青年靠牆坐在水中,低垂著頭,陰影遮蔽了臉上的表情,胸口猩紅刺目,斑駁的衣襟幾乎看不到一絲起伏。

即便才調來搜查一課不到一周,也不意味著鬆田陣平沒有判斷現場的能力。

案發現場不外如是。

“喂、喂?”即便再是冷靜,鬆田陣平臉上也露出了完全意料之外的錯愕神情,“不是吧……”

他小心地跨過水漬,蹲下身去探對方頸間的脈搏。

在指尖即將觸及到對方的前一刻,一隻濕噠噠的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腕。

“……咳。”

栗山陽向抬起頭,嗓音沙啞:“我記得醫院的護士警告過,外來人員未經允許,不得擅自進入住院部。”

他的臉色看起來比昨天更加蒼白,聲音輕飄飄地浮在半空。

“……那還真是抱歉了。”鬆田陣平停頓片刻,視線落在那隻握住他的手上,“她沒想到我還能走窗戶。”

栗山陽向笑了一聲:“那可要小心,彆被她抓到現行。”

情緒穩定,一點也不像是差點被他誤認成屍體的受害者。

“再堅持一下。”鬆田陣平欲要起身,“我去叫醫生過來。”

他沒能順利完成動作。

一股拉力從手腕處傳來——鬆田陣平垂下視線,那隻握著他的手上還帶著血漬,卻出乎預料地十分堅定。

青年抬起頭,被冷汗浸濕的發絲貼在臉側,嘴角還帶著一絲沒擦乾的血跡,灰藍色的眼睛裡閃過意味不明的情緒。

“感謝你的熱心,先生。”栗山陽向朝他笑了笑,手上微微加了幾分力,“隻是比起醫生,我覺得我更需要另一樣東西。”

鬆田陣平揚起眉毛,幾乎是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他反手握住青年手腕,順著力道將對方從地上拉起來。

“謝謝。”

隨意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栗山陽向便拉住被暈開血跡的衣角:“真糟糕,衣服全濕透了,還沾了這麼多血……”

和剛進門時那個靠在牆邊,感覺好像已經死了的青年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同一個人。

鬆田陣平站在旁邊觀察了很久,最終發現,對方除了看起來有些虛弱淒慘以外,一點也沒有任何瀕死的痕跡。

而被他發現的“案發現場”——滿地水跡暈開了濃稠的血液,令人無法用肉眼判斷對方的出血量究竟有多少。

“嘩啦——”

水龍頭被青年擰到最大,從洗手池邊緣溢出的水流又將地上的血跡衝淡了幾分。

栗山陽向在清洗手上和臉上的血跡。

結合那件沾滿血的病號服,活脫脫像是殺了人的凶手在試圖銷毀證據。

他關掉水龍頭,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轉頭看到鬆田陣平一語不發地站在門邊,正好擋住了出門的位置。

“不用這樣吧。”栗山陽向無奈地搖搖頭,從他旁邊擠出去,“我又不會跑——在食堂那會兒是意外,我總不能在公共場合當眾吐血吧!”

不能嗎?

人都快死了,還有功夫挑個僻靜地方再死啊?

鬆田陣平看著他:“那份飯裡有問題。”

“啊……對。”

栗山陽向開始解病號服的扣子。

這身病號服肯定不能再穿了,還好他的衣服都在好好地掛在房間裡。

即便外套被獵犬咬破了,也總比穿著一件全是血的病號服走在精神病院裡強。

鬆田陣平禮貌地移開視線:“下毒?”

沒急著回答,栗山陽向走到鏡子前,開始調整領巾。

作為一名活著的受害者,他顯然要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事情的經過。

是毒。

“我的嘴唇沒有接觸過食物和筷子以外的東西,而筷子是從筷籠裡直接取的。”他背對著對方,乾脆利落地排除了乾擾項,“所以,毒一定下在食物裡。”

鬆田陣平問了個很警察的問題:“你在這裡得罪過什麼人嗎?”

栗山陽向透過鏡子看著他的表情,忽然笑了一聲。

他彎腰拾起丟在地上的病號服,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有些眼熟的卡。

這是中午他在食堂刷過的那張職工飯卡,卡上印著持有者的名字。

——梅川孝之。

鬆田陣平看清了上麵的字樣:“這是誰?”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