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暮十三帶著凝重的表情把密封袋接過去,交給鑒證科提取指紋。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這上麵隻有秋田正子本人的指紋。
“看來秋田女士早就有了一個秘密計劃,隻可惜我們沒法向死者直接提問——她借著每次開藥的機會,偷偷攢下這些藥片要做什麼呢?”
栗山陽向唇角還掛著教科書式的微笑,眼中卻殊無笑意。
他還記得,秋田正子在死前的那一個上午,都表現得尤為緊張。
他之前以為那是她或多或少知道些午餐被下毒的實情,但現在看來……
大津五和嘴唇抽搐幾下,目光放空,看起來情緒複雜。
“如果決意自殺,秋田女士沒必要使用這種方式——她根本不需要一點點將藥片攢下來,隻需要將時間選在某次開藥之後。”
自殺的人通常不會想要隱瞞藥物來源,隻有那些有特殊需要的人才會考慮這些。
“那麼,先不提她攢下這些藥片究竟想給誰用……”栗山陽向輕描淡寫道,“其實我有一個之前沒來得及提到的疑問。”
警方得出的結論是,屍體的死亡時間在被發現前的大約三十分鐘到四十分鐘。
而在食堂用餐時,大津五和先一步帶著枡空優離開。
之後,栗山陽向看完有關爆炸案的新聞重播,剛吃了一口飯,就作為無辜受害者被迫跑回病房吐血。
又經過一段時間,鬆田陣平在病房找到了他。
當他們再返回食堂時,秋田正子已經不見了,而食堂與住院部的路程明顯沒有三十分鐘那麼遠。
“這個時間剛好有點說法。”栗山陽向慢條斯理道,“根據那位護士小姐的說法,她是將我與某位警官先生送出住院部後,在返回走廊的途中碰到大津醫生,順便請他幫忙處理樓上的病患。”
那麼在此之前,大津五和一直都在哪裡呢?
醫生從鼻腔裡擠出輕哼:“住院部可不隻有大門那一個入口。”
這的確是個理由,栗山陽向點點頭,忽然又道:“按照推斷的死亡時間,在秋田女士死後的大約十到二十分鐘裡,我剛好待在自己的病房裡……”
兩間病房是軸對稱結構,一左一右,內部的洗手間隻隔著一麵牆。
“我在那時,似乎隔著牆聽到一陣水流聲。”
聞言,鬆田陣平倏而想起一個被他忽略的細節:
在踏進栗山陽向的病房時,他也曾聽到牆那邊有股細微的水流聲。
隻是後來被青年那神似凶殺案的現場吸引了注意,又看到蓄滿後向外滴水的洗手池,一時便將那股聲音拋之腦後。
但他應該意識到的,水流聲與水滴落下的滴答聲完全不同。
“我也聽見了。”他微微頷首,堵住了醫生的辯解,“如果秋田女士的死亡時間沒有出錯,那就是當時病房裡還有其他人。”
“難道就不該是一直在房間裡的——”大津五和本要指向枡空優,卻在半路停了下來。
栗山陽向輕飄飄道:“她的身高甚至夠不到洗手台的邊……您為什麼那麼確定小優一直都待在案發現場?”
自知失言,大津五和眼角忍不住抽動幾下——這是即將爆發怒火的征兆,但他最終還是平靜下來。
“我隻是以為是這樣。”他心平氣和道,“畢竟你們說過,開門時她就已經待在房間裡。”
栗山陽向露出遺憾的表情。
他確信自己鎖定了正確的目標,但苦於沒有能直接給對方定罪的證據。
案發現場幾乎沒留下證據,而枡空優即便做出指證,怕是也不可能被法庭采納。
語言不通就是這麼回事。
空藥瓶上隻有秋田正子一個人的指紋,用來服藥的水杯碎了一地玻璃碴子,其他地方都被清理得很乾淨。
很乾淨……
對方有時間把所有可能留下指紋的地方都擦一遍嗎?
栗山陽向靠近大津五和,在對方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揚起溫和的笑容。
“你願意和我談談小優嗎?”他壓低聲音,“我不巧在您的辦公室裡發現一份手稿,似乎是關於她病情研究的……我恰好對這種症狀了解一二——秋田女士帶她來看病的時候有沒有說過,在人格分裂時期,小優分裂出的人格遠比她現在要更加博學,甚至超出許多成年人?”
原本因為對方偷翻抽屜而生出的惱火卡在了喉嚨裡,大津五和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心底的渴望最終戰勝了風險。
青年轉過頭,朝一頭霧水的目暮十三笑了笑:“抱歉,警部,我想和醫生單獨談談。”
他們沒有走太遠,就在走廊裡拉起警戒線的內周。
與此同時,目暮十三撓了撓頭,轉身卻見到那位護士小姐欲言又止的表情。
“您有什麼想說的嗎?”
目光猶疑地看向外麵醫生的背影,護士猶豫片刻:“警部,我覺得……大津醫生到三樓幫忙的時候,似乎偷偷扔了一副手套在樓上。”
目暮十三眼前一亮:“那我們——”
“樓上的病房不能隨便放人上去。”護士小姐尷尬地擺擺手,“但是,如果您覺得有必要,我可以上去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