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山陽向:“就這樣?”
宮野明美:“……對,就這樣。等等,您不擔心嗎?”
她也發現了,青年看起來並沒有把自己被盯上當成一回事,甚至反而還露出了很有興趣的表情。
作為一個正常人,宮野明美把這當作對方還不知道組織可怕之處,因此並沒有將其放在心上的表現。
“這個組織的勢力非常大,他們的觸角遍布各個領域。”她無意識地壓低聲音。
“各個領域?”
“政界議員、商界巨擘,乃至警方高層……”宮野明美抬起頭,認真地看著青年,“我雖然完全不知道具體實情,但這些領域沒有一處不被他們的觸角所波及。”
隨著她話音落下,不僅審訊室裡陷入沉默,外麵也是一片寂靜。
栗山陽向微微向前傾了傾身子:“既然如此,你在這裡說這些話,就不怕被從內部滅口嗎?”
宮野明美直白地看向放置在角落,並不起眼但也沒有被特意遮蓋的攝像頭。
“在一名罪犯的審訊過程中,如果有外人參與,通常需要兩名警察在旁陪同。我犯下的案子在警視廳眼裡遠沒有到罪大惡極的程度,所以這次一般也不會超過這個人數。”她緩緩道,“昨天晚上是那位伊達警部補救了我……我將這件事單獨拜托給他,所以他這個時候應該就在外麵旁聽。”
雖然知道對方看不見,伊達航還是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還有一名警察……”宮野明美道,“我記得你有位關係非常好的警官朋友,如果有可能,我猜你會更想讓他待在旁邊。”
栗山陽向:“關係非常好?”
不知道他在反問什麼,宮野明美頓時露出些茫然與錯愕:“不是嗎?可是那天你和我說……”
“咳。”栗山陽向迅速打斷她,“你繼續,這個計劃要冒不小的風險吧?不確定性太多了。”
被莫名其妙打了個岔,宮野明美卡了一小會兒,才緩緩道:“反正是差點死掉的人,這點風險我還是冒得起的。”
隻要她賭贏了,那麼今天聽到這場審訊的人,一個是昨天晚上從組織的人手中救下她性命的警官,一位是被組織新盯上的目標,還有一位是當初將她捉拿歸案的人。
不管是否知情,他們全都或多或少與組織有過對抗,也就是說……
房間外,伊達航小聲道:“認真的嗎,連警方高層都有臥底?我聽起來總覺得……”
話音未落,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鬆田陣平頂著張若無其事的臉踢掉了電源。
屏幕瞬間黑了下來。
伊達航:“這、這些記錄都還沒有保存……”
鬆田陣平淡定道:“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手抖了。”
身為警校時期的老朋友,伊達航一下子就領悟到他的意思,不由皺起眉頭:“你竟然也覺得……有問題?”
鬆田陣平無聲地朝他頷首。
“什麼時候?”伊達航頓時壓低聲音。
從……
從三年前開始。
下毒的犯人大津五和被狙擊手刺殺,如果因為始終找不到狙擊手而結案,鬆田陣平並不會覺察出什麼不對。
但目暮十三卻無意中說漏嘴,透露出就此結案其實是上級的意思。
現在就更有意思了,三年前的案件有組織的影子、一年前的車禍由某個組織成員製造,今年連續的幾起案子背後更是全都有這些人的手筆……
他們的勢力大嗎?
這樣看的確是很大的,這個女人並沒有說謊。
而且行事非常隱秘,警方就算發現不對,卻也總是抓不到他們的尾巴。
這裡麵有多少那位高層使的力?
審訊室裡,還不知道外麵的隊友已經及時銷毀了證據,栗山陽向朝她笑了笑:“宮野小姐,您真的很有膽量……我的確也在追查這些人的蹤跡。”
在他的笑容裡,宮野明美忽然心中一鬆。
“你對那個組織了解多少?”門被推開,鬆田陣平走進來問。
設備關閉後就看不到畫麵,他乾脆直接進來了。
見狀,宮野明美頓時又緊張起來:“我隻是那個組織最外圍的成員,對它了解並不多,也不知道它的名字,但是……組織的成員通常都穿著一身純黑的衣服。”
栗山陽向:“這個必要非充分條件有點寬泛啊。”
組織成員都會穿一身黑衣服,但穿黑衣服的可未必都是那個組織的成員。
注意到對方的身體都不由自主緊繃起來,栗山陽向一頓,溫聲道:“宮野小姐,你現在的確又想活下去了,是嗎?”
因為她死在這裡,死在警視廳的拘留所或是監獄裡……
簡直毫無意義。
宮野明美堅定地點了點頭。
“我不會否認我犯過的罪行。”她說,“但是我想,我還有其他能做到的事情。”
於是栗山陽向露出個微笑來:“隻有一次的生命的確非常珍貴。彆擔心,我會想辦法幫你的。”
鬆田陣平狀似不經意地掃了一眼青年——
然後移開視線,什麼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