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戈自身的鉗子都沒能砍破這些由外星科技造出的堅冰,現在當然也沒法用刀輕易將它鑿開。
下方沒有沙灘,除了這塊向外凸起的岩石,陡峭的山體一直延伸到海裡。除非願意泡在海裡然後被潮水衝走,他們也沒有接觸到流動海水的機會。
“現在的確沒有其他辦法,對吧?”注意到對方的表情變化,栗山陽向了然道,“其實這樣好得更快,真的。”
誰知鬆田陣平反而朝他伸出手:“行吧,把刀給我。”
栗山陽向困惑地眨了眨眼,但他沒看出對方有阻攔的意圖,便還是將刀遞給對方。
鬆田陣平用刀將衣服下擺割成幾條布條,將其用力纏在緊挨著冰塊的地方。
在兩條布條中央,他特意留出了一道空隙。
“我覺得就算是中世紀,也沒有這麼粗糙的截肢手術。”鬆田陣平一邊吐槽,一邊用刀對準了預留出的位置,“你需要咬點什麼嗎?”
栗山陽向笑了笑,隨手撿起旁邊掉落的一截樹枝,撣了撣灰塵後咬在口中——在這之前,他想到什麼似的最後確認道:“真的可以嗎?不用勉強自己,你應該不會手抖吧?”
刀麵反射出一抹寒光,鬆田陣平冷靜道:“放心,我的手一向很穩,下刀的切口絕對不會出現偏移。”
截肢的過程其實很簡單,無非就是這個兩個步驟:切開表皮與血肉,然後再用鋸子鋸開骨頭。
但在沒有麻醉的時候,在清醒的情況下被切除肢體,這對受術者顯然是個嚴苛的考驗。
劇烈的痛楚讓青年下意識咬緊牙關,防止自己尖叫出聲,同時緊繃著身體,將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對抗自己想要抽走手臂的本能上。
眼角的餘光瞥到鬆田陣平的側臉,對方正專注地處理切口,神色冷靜。
看起來很可靠,栗山陽向在疼痛的空隙表示認同,的確比讓他自己來要好得多。
畢竟就算再怎麼意誌力驚人,頂著劇烈的痛楚,自己給自己截肢也是個高難度的活……
雖然手頭隻有一把刀,不趁手的工具造成了一些延誤與不便,但無證的主刀醫師乾脆利落的手法彌補了不足。
大約十分鐘後,鬆田陣平勒緊勉強能當作止血帶的布條,手術宣告結束。
栗山陽向長出口氣,吐掉口中已經斷成兩半的樹枝,已經變成慘白的臉色鮮明地顯示出過程中劇烈的痛苦。
“感覺怎麼樣?”鬆田陣平問。
“咳……”青年雖然看起來十分虛弱,不過回話聽著還比較清醒,“我覺得……還好。”
他緩慢地又重複一遍:“還好,應該沒什麼問題。”
痛覺不會立刻消失,何況他們現在根本沒有止痛的手段,隻能靠最原始的方法——硬挨。
不過按照栗山陽向的經驗,時間不會太久。
鬆田陣平擦掉迸濺到臉上的血滴,不放心地又檢查了一下傷口斷麵:“說起來,切除的部分你打算怎麼……喂,我說,這種時候你可彆睡啊?”
青年咳了兩聲,快要闔上的眼睛重新睜開:“放心,隻是失血帶來的暈眩而已,不會死的。”
語畢,他脫下自己隻剩一截袖子的外套,反過來蓋住傷口,右手則拎起岩石上還裹在冰塊裡的斷肢,沒有絲毫猶豫,用儘全身力氣朝著大海的方向扔了出去!
“好了。”
看著大冰坨子噗通一下落進遠處的海麵,栗山陽向滿意地點點頭:“這下可以安心等待救援了。”
從各方麵來
講,這句話的槽點都很多。
鬆田陣平:“扔進海裡啊……一般來說,屍體腐敗後會因為微生物的反應上浮,要是被過路的船隻發現就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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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那樣,附近的警局卷宗裡恐怕又要多出一宗無頭懸案,想想就淒慘。
栗山陽向挪遠兩步,放鬆地靠在岩壁上,聲音雖然虛弱,但語氣顯然十分輕鬆:“說不定在那之前會先成為魚類的盤中餐呢。”
蓋住傷口的衣服明顯癟了一塊下去,鬆田陣平的視線不自覺往那個方向瞥。
直到今天,他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是個想象力匱乏的人,因為完全想象不出對方的傷口要如何恢複。
難道是從斷麵重新長一條新胳膊出來嗎?
他不確定地問:“真的沒問題?”
栗山陽向:“難得有人好心幫我做手術,作為手術對象,我要是就這麼死了,豈不是反而給對方留下心理陰影?”
鬆田陣平一時語塞。
這是心理陰影的問題嗎?
“放心。”栗山陽向虛弱而緩慢地表示,“就算不考慮死而複生,我的生命力也是很頑強的。”
他拍拍旁邊的地麵:“坐,等人找到我們,估計還要很長一段時間呢。”
在高聳的山岩下,平緩的海浪不斷衝刷著山體,浪頭觸及阻礙,形成浪卷向後拍去。
海麵之下,堅冰包裹的斷肢被重力拉拽著一路向深處沉去,落在海底鬆軟沙粒上。極淡的血色從斷麵處飄出,又迅速散去。
一條灰黑的鮶魚似乎對這外來的異類感到好奇,甩著尾巴遊到近前,試探著碰了碰裸露處的血肉。
霎時間,像是被什麼猛然驚到,它迅速轉身,頭也不回地向遠處遊開。
在它身後,原本裹著堅冰的肢體卻不知何時不再是原本的樣子——自截麵處開始,血肉組織漸漸逸散為無數顆粒。
最終,一抔黃沙隨著流動的海水飄出冰塊,悄無聲息地融進沙粒質感的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