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摩德還記得她那次堪稱滑鐵盧的任務經曆。
表麵上看起來是個再簡單不過的任務,事實上,她也想不出來有什麼會比從一家福利院接走一名孤女更容易,容易到不像是該交給她的任務。
甚至那家福利院的院長還接受過來自組織的資助,她完全可以用資助人的身份來直接要求院長將人帶出來。
然而就在那段時間,好巧不巧,福利院院長增山淳單方麵與組織失去了聯絡。
很少有組織的合作對象敢先提出拒絕合作的事項,貝爾摩德不覺得對方有這個膽量,因此在任務開始之前,她一度以為這次最難辦的地方是調查增山淳失聯的原因。
緊接著就是一連串意外的發生,前台莫名奇妙的警惕、任務目標的失蹤,以及在其中橫插一腳的礙事者——
那個該死的年輕男人甚至把她摁在地上,讓她的臉被迫與那些令人作嘔的老鼠進行親密接觸!
回憶到這裡,貝爾摩德又有點犯惡心。
她本來沒打算要這麼輕易地放過對方,隻不過將枡空優帶出來後,她還得趕快將對方送到目的地,之後再有各式各樣的任務發下來……
摸魚時光早就一去不複返的元老成員暗自咬了咬牙。
還有波本,對方看熱鬨的情緒隔著電話都溢出來了,完全就是想看她的笑話。
一隻老鼠而已,要解決不是很輕鬆嗎?放在以前,這種事對貝爾摩德來說甚至不是問題——
但回憶起她那天在地下與對方搏鬥的過程,理智告訴她,情況或許沒有她希望中那麼樂觀。
“彆動。”她順利地將槍口抵上青年的後背,“彆掙紮,也彆想著呼救,老老實實聽我的指令,否則我可以馬上殺了你,知道嗎?”
栗山陽向聽話地沒有亂動。
青年穿著款式與先前相近的棕色風衣,雙手插在口袋裡,從斜對麵的玻璃上瞥見身後那人的臉。
容貌與聲音都無比陌生,青年卻鼻尖微動,嗅到了他記憶中熟悉的粉塵氣味。
一位變裝大師是不該在身上噴香水的,貝爾摩德也沒那麼不專業。
那是來自化妝品工具的味道。要製作□□,用到的工具比化妝隻多不少,常人聞不見這種近乎於無的氣味,卻縷縷被栗山陽向的鼻子捕獲原型。
青年對他被迫的開掛行為感到抱歉,然而並沒有沒打算放棄這項優勢。
他跟著貝爾摩德的指令,從人流密集的鬨市主乾道轉入支道,再從支道走入偏僻的小巷。沒有人懷疑他們的行為,遠遠看著就像是路上結伴而行的一對最普通的過路人。
“對普通人來說,活著是件多麼美好的事情,為什麼不好好珍惜?”貝爾摩德諷刺地開口,“怎麼,不記得自己兩個月前說過的話了嗎?”
看來這位女士對他怨氣很大。
栗山陽向回憶了一下自己那天的行為舉止,雖然立場敵對無可厚非,但現在他要讓自己的立場
看起來與組織一致……
“對不起。”他誠懇道歉,“是我那天下手太重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然而,真要論起這點,當時下手更重的其實是貝爾摩德——她是直接瞄著一擊斃命的要害去的,最後隻打中青年腹部,而栗山陽向隻擊中了她的肩膀。
“現在求饒已經晚了,如果你沒那麼好奇,說不定還能再多活幾l天。”貝爾摩德冷笑道,“看在曾經交過手的份上,不如聽我的建議,老老實實迎接你的命運,我或許還會給你個痛快——”
栗山陽向:“其實,我想加入你的組織。”
沒說話完的話一下子被噎在喉嚨裡。
貝爾摩德:“……什麼?”
“那天以後,我試著調查了一些情報,了解了一些有關組織的事。”栗山陽向又說了一遍,每一句都飽含真誠,“現在我想加入你所在的那個組織。”
雖然之前被降穀零阻攔,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對方是臥底,見不得組織變好,在情況允許的時候自然也不會主動為組織吸納人才,但青年還是總結了那次失敗的經驗教訓。
結論是,他或許不該繞那麼多彎子,而是應該直接一點。這樣就算沒有鬆田陣平搭線,降穀零也沒法繼續回避下去。
……就是這次可能有點直接過了頭。
貝爾摩德簡直要被他氣笑了:“你在開玩笑嗎?”
“不是,是認真的。”
“組織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
栗山陽向:“嗯?可我不是隨便什麼人。”
他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學的在讀博士生。
……這是哪裡跑出來的神經病。
貝爾摩德已經不記得她之前調查青年資料的時候,上麵有說過對方曾經在精神科短暫地住過院,她隻是發自內心地覺得麵前這年輕人精神可能有點問題。
“組織對枡空優有興趣,恰好我也有。”
在對方的耐心告罄之前,栗山陽向又開口道:“或許我們感興趣的是同一種事物——她的圓錐朋友?又或者……是那位圓錐朋友背後所代表的、與操控時間有關的方法?”
這些話是根據宮野誌保談到過的組織目的進行的進一步推測,明顯很有效果——話音剛落,青年便感受到頂在在背部的那把槍猛地往前一頂。
堅硬的槍口陷進後背,讓人感到有些不適。但栗山陽向可以用他豐富的死亡經驗證明,通常做出這種舉動的人,最後往往都不會真的開槍。
如果真的鐵了心想要殺人,不需要做這種費力又無用的動作,隻要扣動扳機就好。
但貝爾摩德沒有。
因此,這個動作更多的含義是——威脅。
他聽到對方冷聲問:“你都知道些什麼?”
“不算很多,不過也不算很少。”栗山陽向慢條斯理地照搬了昨天鬆田陣平的同款回答,“我猜,這裡麵可能剛好有組織需要的東西,而且價格十分合理。”
“……你很自信啊。”
“過獎,我們做學術研究的總要先相信自己。”栗山陽向說,“否則又有誰會相信你真的能做出成果來呢?”
“不,我是說,你好像對自己有些自信過頭了。”
貝爾摩德指尖摩挲著扳機,對青年那副態度莫名感到火大:“你以為你還掌握著主動權——誰告訴你做交易能這麼十拿九穩的?”
栗山陽向:“因為我知道的東西對組織很有用,開出的價格也十分合理,完全有利於組織?”
貝爾摩德冷笑:“是嗎?可惜我今天心情很差,也不怎麼喜歡你。真遺憾,自信的研究員先生……”
你還是抱著你那份珍貴的研究資料乖乖去死吧!
被器械減弱的槍聲隨之響起,栗山陽向從來沒有爆發過如此強烈的求生欲——在這裡死了,他就沒有好用的身份與組織交涉了——反手掙脫了對方的鉗製。
子彈擊穿了他的肩膀,鮮血自傷口中汨汨流出,青年一手捂著傷口,年輕的臉上滿是被背叛的震驚——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栗山陽向痛心疾首地問,“你這是在損害組織的利益!”
貝爾摩德:“……”
她還沒從青年似乎輕易就從她槍口下逃生的事實中反應過來,就迎麵又被這通譴責砸了個一臉懵逼。
……到底誰才是組織成員啊?
栗山陽向也很迷惑,降穀零就算了,人家是警方臥底,見不得組織好,當然要想方設法阻止人才進入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