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拉索!你想起來了是嗎?”
凍傷後還沒徹底恢複的後遺症讓我僅僅隻是劇烈奔跑了一分鐘都不到就開始胸口刺痛,再加上大聲呼喊,又給肺部加重了不小的負擔,以至於我喘氣的頻率越來越急促。
“為什麼要跑?櫻輪會的據點隱秘性很高,沒有必要跑才是,你完全有大把的時間為之後的事做打算……”
或許是提到了之後的打算這樣的字眼,庫拉索的腳步方才一頓。
她轉過身,回看向我。
那張頗有西方美的臉上溫柔不再,庫拉索冷凜表情已經告訴了我確定的答案——她就是恢複記憶了。
“庫拉索?”
我試探性地喚道,庫拉索朝我勾了勾嘴角:“茱莉普。”
“你是剛剛恢複的記憶嗎?是因為水族館那邊燈光?”
“嗯,差不多吧。”庫拉索點頭,她挑了挑眉,“也虧你編的出來那樣柔柔弱弱的受害者故事。”
“如果我不那麼說的話,失憶狀態的你會願意跟我從警察醫院跑出來?”
“雖然謊話拙劣得要命,但那幾聲姐姐,我倒是很中意。”
“現在不是調侃我的時候吧?”我打住了庫拉索繼續揶揄我的行為,“你現在就要回組織去?”
“不然呢?我還有什麼容身之所?”庫拉索冷笑道,言語間像在自嘲。
“你現在跑出去,用不了多久就會被遍布各處的監控捕捉到,公安的人都在找你。”
“我知道。”
“你知道還……”
“茱莉普。”庫拉索打斷了我的話,“我還有沒有完成的事。”
“把你在警察廳看到的信息重新向組織彙報一遍嗎?”
庫拉索的表情頓了頓。
我:“果然啊,你傳回來的信息不完整。”
庫拉索:“昨晚被公安的人追著,情急之下信息比較簡略,而且在編輯完整之前車輪被打爆了。”
我:“原來如此,那你當時準備發的完整的信息是什麼?”
庫拉索:“司陶特,阿誇維特,雷司令是臥底。您一直懷疑的基爾和波本[2]還有您安插的茱莉普,前二者是臥底,茱莉普的身份可能暴露。”
聽到這裡我了然了,琴酒收到的消息,估計是沒有點名身份,隻有提及代號的內容吧?
這句未完的話倒是直接被琴酒給解讀成了,基爾和波本是臥底,安插的茱莉普已經反叛。
那個銀發的惡魔可真是魔怔了,眼裡全員都是臥底疑罪從有唄?
不過話又說回來,既然波本是臥底已經實錘,那麼我的身份是已經暴露而不是可能暴露了。
一個多月前波本在琴酒麵前演的那出戲,果然就是在確認我的身份吧?他一直沒有對我動手,是因為北野星的身份背景無懈可擊無從下手對吧?
“是我的信息出了什麼問題嗎?”庫拉索讀出了我的表情有些許不對勁,她才如此問道。
我哭笑不得,“那出的問題……可有點大。”
“怎麼?因為提到你的名字,所以琴酒直接要殺你嗎?”
“事實上他已經動了手。”我聳了聳肩膀,表情無奈又鬱悶,“如你所見,我也會在警察醫院就是因為被琴酒關在凍庫裡差點出不來,簡直就是死裡逃生……”
雖然,我並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動那間凍庫中脫身的。
庫拉索僵硬地停頓了半秒,看起來有點無語,“那倒也是琴酒的風格,抱歉茱莉普,當時的情況……我確實沒時間把信息編輯完整。”
“這跟你沒有關係。如果波本是臥底的話,你潛入警察廳的計劃絕對是他透露的,否則我們不可能失敗。”
“確實。對了茱莉普……”庫拉索的話鋒一轉,“你剛才說的之後另作打算的事,你才應該好好考慮。”
“嗯?”
“朗姆給我的任務事先並沒有通知你的原因也是因為他想讓我查清楚你的立場,雖然現在你的立場明了,可身份暴露的棄子……朗姆可能不會再用,尤其茱莉普你已經在警界紮根,他應該不會容忍一個現役警官回組織……當然,也不排除他有耐心幫你再造一個新身份。”
耐心?
嗬,朗姆才沒有那麼多耐心。
“身份暴露是因為波本,但是他一直都沒有行動,隻要把這家夥拔除,就沒問題了。”
應該吧?
都是波本那家夥,才讓我今天淪落到現在這樣的地步,我至今依然如此堅定地認為著。
雖然回答庫拉索“隻要除了波本就萬事大吉”這種解決方案的時候,我並沒有多少底氣。
庫拉索半信半疑:“是嗎?”
是啊。
我也隻能這麼做了。
我一直以來的努力,不都是為了朗姆,為了組織嗎?除了那裡,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為什麼而努力。
“庫拉索,也許我們是一樣的,除了那個地方,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所。”我半開玩笑地把庫拉索的自嘲也放在自己身上用了一次,“所以,你還是想清楚,出了這條舊巷,就等於把自己暴露在公安的視線裡。”
“茱莉普,你要學會自私一點。”庫拉索避開了我對她的建議,反而在提示我。
我看著站在就離自己十步之遙銀發美人,心裡突然翻湧起了難以名狀的複雜情緒。
總感覺自己在與庫拉索惺惺相惜,我不想她被抓住,她也在為我的處境考慮。
“你的事我會去向朗姆解釋清楚。”
庫拉索異色的雙瞳在愈漸加深的夜色裡顯得無比深遠,她注視著我的眼神,像在傳遞著什麼。
“那麼,就此彆過了,星。”